尹瀚洋咳了一声,正色道:“你们骗了他多少金币?从实招来!”
“六个,”那学生模样的Omega一见尹瀚洋真人在这里,虽然是在盘问他,但还是心花怒放,拍了拍鼓鼓的包,“不多,我就要了六个金币。”
“还不多,”尹瀚洋声音陡然提高,“他是海盗,属于那个……国际友人,来到咱们的地盘找人,你们不好好指路,怎么能骗他的钱呢?”
那上班族Omega振振有词道:“我们就是提供一些‘可能’的消息啊,猜测你可能在云桂区、振海区等地方,结果他去了没找到,但是我们提供了消息啊,这算是……有偿报酬。”
“就是,我们跟小虎特别谈得来,就是一块儿玩的,他给我们金币也是赠予的关系。”那家庭煮夫说。
“你是‘赠予’他们金币吗?”尹瀚洋问索明月。
索明月摇了摇头,比划道:“我想问出你在哪儿,可没人知道‘新兵营’究竟在哪儿。”
尹瀚洋心里没来由得一阵心酸,索明月即使身手再好,杀起人来面不改色,可终究是住在偏僻岛屿上,不通网络,不谙人心,心思极为单纯,又是一个……残疾人,在外人眼里,又聋又哑,是好骗又好欺负的。
“你们麻烦大了,”尹瀚洋冷声说,“别跟我这儿说什么感情好又是赠予什么的,你们就是诈骗,我会依法对你们提起诉讼……”
“还他不行吗,这些金币我都还他……”那学生一听就要哭出来,连忙把金币往外掏,小倌儿却拦住他,“他千辛万苦来找你,肯定是跟你关系不错吧?我看他倒是七分像Omega,三分像Alpha,你看,他现在看你的眼神,我确定了,这就是个Omega啊!该不会是你的老相好吧?你当然向着他了,那他把我们囚/禁起来了怎么算呐?我们的手机他都没收了……”
“囚/禁?这娱乐中心的大门敞开着,你们活动自如,之所以不走,我猜是时间还没到,他付的钱你们还没用光吧?”尹瀚洋反问道。
“还有三天,”索明月对尹瀚洋比划道,“我买的是‘五人七天’的欢乐团购票。”
尹瀚洋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哭笑不得地握了握索明月的手,接着眼睛瞟过这几个Omega,沉吟道:“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追究你们的诈骗事实,但你们也不能诬陷他掳走以及绑.架你们,如何?咱们就算私了了,至于金币,你们一人留一块,就当留个纪念,剩下的全都给我交出来。”
不一会儿,索明月收回了五十多个金币,沉甸甸的一堆,他把寄存在娱乐中心客房里的包拿了出来,将金币数完装了进去,笑着给尹瀚洋竖起了大拇指,比划道:“你真棒,这些天我也跟他们往回要钱了,可一块儿都没要回来,Omega实在是太吵了,吵得我头疼。”
尹瀚洋看着他撅着嘴指着自己耳朵,然后皱着眉晃了晃头的样子,有种小孩子幼儿园放学后跟家长告状的委屈,跟这些心眼贼多的Omega比起来,索明月确实太不像个Omega了,比个Alpha还要耿直。
也许他平时自己都混乱了,会忘了自己本来也应该是个很吵的Omega。他拿着的又是自己走时送他的黑包,戴着的是自己的棒球帽,颈间的项圈上白色珠贝澄净光亮,衬得他更清丽脱俗,美得不可思议。
尹瀚洋心里一片柔软,如水草般拂过湖面,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他突然觉得自己必须得长大了,不能再在于总和小于总的呵护下尽情撒娇和肆意玩耍了,索明月是他的人,以后他们要有自己的家,门庭要靠自己立起来,而且可以预见,他们的路,也许并不会比哥哥和大嫂的要平坦,索明月是海盗的身份,对自己的生活方式引以为豪,而自己……
“跟我走。”尹瀚洋拍了拍索明月的后腰,从兜里掏出对讲机,拨通了伍润成的线路。
半小时后,几个人到了警察局做笔录,四个Omega人在、钱在,还有这些天他们一起逛街吃饭购物玩耍以及在娱乐中心的挥霍记录,真相就是几个Omega把个傻乎乎的海盗骗了,这反转让警察局里从业多年的老探员们都啼笑皆非。
Omega们恋恋不舍地跟索明月拥抱和告别,这样冤大头的朋友他们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遇到。那小倌儿说要留下手机号给索明月,将来有机会再出来聚聚,索明月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却被尹瀚洋粗暴地撵走了:“走你!以后别再见了!”
索明月有些怅惘地看着那四个人离去的背影,尹瀚洋安慰他道:“以后你会有更好的Omega朋友。”
伍润成嘴里叼着烟,把此案终结,尹瀚洋一身轻松,对伍润成说:“那没什么事了,我就走了?这海盗也给放了吧。”
“你走你的,他,留下。”伍润成说。
“为什么?”尹瀚洋问道。
伍润成把袖子一撸,给他看自己微红的手腕:“为什么?他袭警!”
“我没记错的话,我报道的那天,你们的围捕计划上写的就是看到他‘直接击毙’! 敢问一下你们将人质放在哪里?”尹瀚洋冷笑道,“还是说,人质比警察的手腕更重要?”
“他是□□!当时我们都判断不出来他是杀了那几个Omega还是怎么了,总之他对我们开了枪,就是不行!”
“你们也朝他开枪了啊,朝他的头、后背、还有心脏!只是你们技不如人罢了,抓了他三次都让他跑了,最后还是我开枪把他钉在了铁丝网上,你说是不是?尹长官?”尹瀚洋寸步不让,邪邪的笑中隐含着煞气。
“你忤逆犯上!我是你的长辈,你敢给我改姓?!”伍润成老脸通红,嚷得头上青筋都露了出来。
“打赌就是打赌,管什么长辈晚辈,若说犯上作乱的话,我是将军,您是什么?”
“尹少将,你别看他有几分姿色,爱慕你又四处找你,你就忍不住英雄救美了,”廖鹏冷笑道,“这水星喜欢你的人多了,什么王公贵族、公主王子,都认你挑选,为了一个海盗,你犯不上。”
索明月在房间外面坐着,手铐早已经被尹瀚洋摘了,几个警察荷枪实弹地在一旁充满戒备地看着他,他则转过头看着房间里尹瀚洋和人争吵的身影,将他们的话一字不漏地听在耳中。
“你别岔开话题,我是就事论事,”尹瀚洋道,“这跟他爱不爱慕我没关系,你们在审理案情及对待犯人上,不讲究人权……”
“海盗而已,又不是水星公民,人权对他也不适用啊,”廖鹏身边的几个警察笑道,“杀了他都不用跟上头汇报。”
“就是,什么海盗,不过是身份证都没有的渔民而已,杀一个谁又知道,他敢朝我们开枪,就不能放了他!”
尹瀚洋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虽然岛屿之间海盗和驻地官兵偶有争执,互有伤害,但他没想到还可以这样草菅人命。
“是你们抓他时先开的枪,”尹瀚洋道,“他反击有错吗?而且只打伤了你们的手腕!”
“那他一旦失手了呢?我们的人命,可比他们要金贵得多了!”
尹瀚洋彻底明白了,走正道他今天是说不明白了,他把一旁的椅子提了过来,重重地掼到了地上,一屁股坐到了上面,跷起了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伍润成等人:“我今儿还就不走了,这海盗是我抓来的,要审他、关他还是要放了他,都得我亲自看着!”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伍润成接过电话,只听了一声,立刻换了一副脸孔:“哎哎,是兰特时报的林记者啊,你好你好,当然了,犯人已经被抓到了!感谢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将犯人捉拿归案,哦哦,谁抓的啊……”
伍润成看着在椅子上坐着、正瞪着他的尹瀚洋,声音弱了下来:“是、是尹少将抓的,是的,今天的诱捕计划也是他提出的……”
“林记者!”尹瀚洋见状,立刻冲了过去,对着话筒吼道,“我是尹瀚洋,来采访我吧,我给你讲讲经过,关于海盗和人权的故事,可他妈精彩啦……”
伍润成啪的一声扣下了电话:“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我,媒体的宠儿,收视率的保证,”尹瀚洋捋了下头发,意气风发地说,“你说民众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不一会儿,林记者带着摄影师跑了过来,给尹瀚洋做了个采访,索明月被尹瀚洋保护起来,说当事人不能露面。他独自面对镜头,使出招牌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嘻嘻哈哈地跟记者一问一答,将发生在海盗和Omega们之间的乌龙故事讲完了,也顺利地得到了伍润成的签字和盖章,索明月可以无罪释放了。
俩人走出警察局,都觉得神清气爽,索明月朝他比划道:“给你添麻烦了。”
“说什么傻话呢,”尹瀚洋站在他对面,看着他笑道,“我可太喜欢你这个‘麻烦’了。”
尹瀚洋牵着他往前走,就像牵起了这世上唯一的珍宝,只觉得脚步虚浮,飘飘欲仙,一时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哥哥总爱牵着方倾到处走了,因为这个滋味,实在是甜蜜爆棚,幸福满溢。
索明月看尹瀚洋牵着他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走,以为他也没地儿住,便拉住了他,给他比划道:“那个娱乐中心,还有三天住宿没用完,咱们俩可以去娱乐娱乐。”
尹瀚洋听懂了他的意思后浑身一僵,抬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儿,叹道:“你啊,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