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可达话音刚落,教职员们便从外面进入,向在场的每个人发电子投票器,1号卜奕,2号尹瀚洋,现场唱票,媒体们的白色闪光灯亮成一片,实时讯息传遍水星每一个有网络的地方,所有战士们都互相对望,没想到每个人都是这件事的参与者,也是未来少将军的见证人。
方倾看向一脸茫然的卜奕,又看了看同样挠着后脑勺一无所知的尹瀚洋,接着看向讲台东侧座位上表情镇定、岿然不动的于浩海。
原来如此,也许这就是瀛洲小子们的处事方式吧,凡事正面出击,绝不搞阴谋。方倾无奈地笑了,于浩海也许到最后都不知道,这场战役其实胜负关键并不是“得到”与“失去”,而是拉帮结派、笼络人心。
半小时的投票结束后,电子屏显示最终结果,在性命攸关的前提下,每个人都投出了内心最真实的选择:尹瀚洋一共夺得2482票,可谓是当仁不让、高票当选。
结果出来后,尹瀚洋走到了巴可达统帅面前,领勋章、戴佩剑,得统帅赠送箴言。巴可达对这一结果很是满意,按授封仪式,用肩背轻触尹瀚洋肩章三次,并亲手为他的肩膀戴上孔雀翎羽,并祝道:“愿你得水星众神护佑,为民众效劳,永远忠诚、宽容、慷慨。”
尹瀚洋将右手并拢举至右侧额头处,挺胸抬头,回以军礼:“收到!”
众人都笑了,尹瀚洋从不按章程出牌,大家也都习惯了,估计他哥哥为他写的那些文绉绉的句子,他一句也没记住。
在大家的热情鼓掌下,封将仪式落下帷幕,终于结束。媒体们一拥而上,让尹瀚洋发表感言,尹瀚洋磕磕巴巴地拽了几句词儿,无非是之前他哥说过的那些,为水星奋斗终生之类的,记者们又围住于浩海,问他:“于少将,这段时间沸沸扬扬的副将之选,您透露一下吧!”
“就是,这次卜奕痛失少将头衔,您会不会将他收于麾下,成为您的副将呢?”
“于少将您就说说吧!”
“既然大家这么关心,我也就趁统帅在这儿,给我做个见证吧,”于浩海声音沉稳有力,不容置疑道,“刘赢、步睿诚两位战士,将是我的副将,两人不分高低,都是我的左右手。”
“什么?”刘赢当场愣在原地。
“啥?”步睿诚仿佛被一道雷劈中脑部,同样发出疑问。
媒体短暂的停顿后,接着一窝蜂地包围住刘赢和步睿诚两位副将。
凯文逊忍不住笑了:笑他妈死,于浩海这个憨比。
方倾惆怅地看着被媒体包围着的于浩海,有种既无奈又想笑的复杂情绪,于浩海就是那瀛洲来的野狼,桀骜不驯,不懂世俗规矩,可是虽极为自负,自负的又极有底气。
他终于明白,就算于浩海爱他,在他心里,生而为Alpha,都不会为自己所驱策,他有自己的行事风格和做事方法,绝不会谄媚权贵,也不会向世俗低头。
“我一切随心,从不做违心的事。”
方倾反复咀嚼着于浩海说过的这句话,似乎更懂他了一些,可同时,又有种难以明说的伤心。
战士们走出会议厅,凯文逊身后站着一脸失落的卜奕和谏中震,与于浩海、尹瀚洋兄弟擦肩而过。
到了夜幕时分,封将后的夜晚,尹瀚洋做东,请众战士们在东苑操场上欢歌痛饮,不醉不归。方倾落寞地经过他们,从队医室里出来,朝将军楼的方向走去。
“谁赢了啊?小方医生。”凯文逊嘴里斜斜地叼着烟,笑着堵住方倾。
方倾看向在楼头东侧等着凯文逊的卜奕和谏中震,微微笑道:“恭喜你啊,王子殿下,得了两只狗,不过,你可得小心啊,这狗随随便便就换了主人,随时反咬你一口。”
“哈哈!气得不轻啊,”凯文逊抚掌笑道,“我觉得吧,你说的对,我的竞争对手从来都不是那俩憨比兄弟,而是你,也只有你的智商,才堪称我的对手,毕竟对付他们,不费吹灰之力,这才哪到哪啊,还没真正走向政坛,将来,我会让他们两个人在任何地方都没有立足之地。”
“说完了吗?好狗不挡道,你该给他们做个榜样。”方倾绕过他,继续往将军楼里走。
那地方是将军们议事和居住的地方,凯文逊心思一动,问道:“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要去举报。”方倾说。
“举报……什么?”
“茂川岛战情弄得统帅都知道,我必须要把我知道的告诉统帅,不能让这件事越传越厉害……”
“你好意思说!这事不是你让王俊去造的谣吗?”凯文逊又拦住他,疾言厉色道,“你他妈让他到处去瞎说,说得嗓子都哑了,现在倒打一耙,去举报他?!”
“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事是多大的事啊,‘谎报军情!’这要是说严重了可是死罪!我们这些当兵的还没正式出征,顶多就是关禁闭吧,我估计得关个十天半月的,没事,王俊为了尹瀚洋,再多的苦也愿意吃……”
“你给我闭嘴!闭嘴!”凯文逊声嘶力竭地朝他吼,吼得几乎病态般的神经质。
关禁闭?凯文逊越想越不可以,他对别人的疼痛流血或是自己的病痛之类的都很漠然,看着王俊被他弄哭或是被莱斯利打,他也是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没有痛感。
可王俊钻进了尹瀚洋的箱子里,进入了封闭的环境中,不可以;要把王俊关禁闭,也不可以,因为那样的话王俊就进入了一个他无法窥视的环境中,他想象不到王俊在里面会发生什么,禁闭室里剥夺了感官,王俊拍墙哭叫,都是没人理的。
所以,不可以!
得了“王俊幽闭恐惧症”的凯文逊王子殿下,不由得叫住方倾,狠狠地咬着牙,对他说:“你给我站住!这件事,我来解决。”
说完,凯文逊孤身一人,往将军楼走去。
过了半晌,方倾偷偷地尾随着凯文逊,进到将军楼里统帅所在的军务室门外。
“所以,这个世上,根本没有茂川岛?”巴可达统帅提高了声音,质问着凯文逊。
“……是的,是我、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这么个岛,情况危急,”凯文逊眼皮直跳,这谎话说的他自己都牙碜,“我怕是什么预兆,醒来后就告诉了战友,没想到一传十、十传百,全军皆知……”
雪莱上将和众长官们面面相觑,都觉得离奇。
“凯文逊,你不是这样胡闹的人啊,”左阳旭深感疑惑,并对统帅说,“王子殿下在这里两个月有余,每日按时完成所有训练任务……”
“长官,不用为我说情了,我就是……”凯文逊撇撇嘴,硬着头皮说,“忧国忧民吧,做了个梦,就胡思乱想了。”
众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方倾在门外更是连忙捂住嘴,差点笑出来,还忧国忧民,王子殿下不愧是他,到这个时候了,还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方倾本来是想着茂川岛这事闹大了,自己要来这将军楼找长官们坦白从宽的,没想到凯文逊王子半道杀了出来,硬是要扛这个雷。
没想到,这没心没肺的王子,竟对王俊用情至深。
统帅与长官们一番商量,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最后决定,关凯文逊一周的紧闭。
过了一会儿,教管员一左一右,到了凯文逊身前,犹豫着,不敢动手。
“这种仪式感还是得有的。”凯文逊笑着举起双手,任由教管员给他戴上手.铐,带了出去。
在走廊的拐角处,凯文逊遇上了笑容满面的方倾。
“谁赢谁输啊?王子殿下。”
“别告诉王俊。”凯文逊说。
方倾纳闷道:“为什么啊?我都要被感动了。”
“我不要施舍的同情,明白吗?”凯文逊举起带着手.铐的手,敲了敲自己的胸膛,“我,不做舔狗。”
说完,他扬起头,保持着王子高傲的尊严,跟着一左一右教管员,大摇大摆地走了。
方倾看着他的背影,心道:不可一世的王子殿下啊,你是有多缺爱,能把单纯地“给予爱”这件原本美好的事,说成是舔狗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