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放完狠话,开始动起手来。于浩海坐在排头,看这二人招式,王本强是硬派打法,拳势威猛,大开大合,与自己所惯常练习的招式趋于相同,出拳快而沉,刚劲有力,凯文逊只要挨到一下,便觉痛不可挡。
只见凯文逊绝不接招,使出一白鹤亮翅般的舍身技,博得Omega一片赞叹,接着主动先倒下,背部着地,王本强见这人还未接招就已倒下,刚要发笑,凯文逊突然两脚硌开王本强双腿,半起身,以手肘钳制对方双手,以身体坐力来拖动对方,王本强躲闪不及,跪姿入垫,凯文逊立刻用脚横踢对方的腹部,沉闷的一声响,王本强五脏六腑挨了一下,脱手而去,不敢再轻敌。
凯文逊迅速起身,左手甩动白色宽服下摆,右手起势,再招呼王本强过去,王本强一击不成,改成抱摔,两步疾冲过去,抱住凯文逊的腰部往上提,凯文逊若与他拼下盘之力,是必然体力不支的,便顺着王本强抓他腰带之力倒转过来,重重的踢他下巴,这一脚使出全力,王本强内侧牙齿喀的一声响动,他心道不妙,连忙将凯文逊狠狠往地上一摔,感到了嘴里的血腥味儿。
凯文逊空中翻转落地,单手支撑垫子,一个漂亮的俯卧撑,跳了起来,屹立不动,又得到Alpha和Omega们一片惊呼赞叹,叫好不断。
凯文逊是将内家功夫练到极致了,于浩海也鼓起掌来,所谓学无止境,于浩海对所有门派都悉知一二,也非常尊重,这柔道因是用巧劲儿,和他的本身路数不同,所以平时并未涉猎,今天也是第一次开了眼界……
他正在心里跟个老学究似的公正客观地评判凯文逊时,瞅见对面坐着的方倾,正一脸花痴并着狡黠的眼神,看着凯文逊。
啧啧,真是不检点。于浩海不由得皱眉,凯文逊就这么好看吗?不看拳脚,看凯文逊的脸干什么?
方倾隔着凯文逊瞅见了于浩海板着脸瞪着自己的眼神,佯装知错了,吐了吐舌头,张开双手,挡住了眼睛,意思是不看,我不看。莱斯利看到他这怪模样,拍了他后脑勺一下:“挡眼睛干嘛?好好学着!”
方倾一脸委屈地扭过头,摸了摸被打的后脑勺。
于浩海不禁莞尔。
两招已分胜负,左阳旭刚要说停,王本强突然大喝一声,俯冲过去,以拳击凯文逊面门,捋其肘臂向上扭转,搅缠对方膀臂,同时顺其劲向上提带,凯文逊侧抱其身,突然发力,把对方的背部按压在垫子上,一记绞杀技,用手臂勒绞王本强的颈部,使之窒息,左阳旭奔至那里,已然不及,凯文逊出手狠辣,重劈王本强小腿膝关节,喀哒一声,使其骨裂,王本强嗷的一声,疼痛难忍,想用这小腿去踹凯文逊,可已骨折,再用劲儿更疼,他啊的一声短促痛叫,额头汗水淋漓而至。
“凯文逊!放手!快放手!”左阳旭连忙把凯文逊拉起来,推到一边,王本强已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小腿抽动不止。
“你!你点到为止就完了,为什么非要把他弄骨折了?!”左阳旭忍不住斥道。
凯文逊在边上拍了拍手心,很嫌弃似的,冷冷地说:“我嫌他长得丑,碍眼!”
左阳旭招呼教管员过来,抬着担架把王本强拉走了,这一伤筋动骨,估计一个多月,王本强都训练不成了。
“你管他长得丑不丑,这世上谁嫌Alpha丑,能打就完了,他丑他的,碍你什么事……”左阳旭对他给出的这一理由很无语,王子是有些小性儿的,平时他也能迁就就尽量迁就,毕竟王子身心都不大健康,平时也总阴阳怪气的,但这毫无预兆地下狠手,实在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哈哈哈哈哈!”方倾嘹亮的笑声回荡在练功房里,别人不知道缘由,可他却能猜出一二,他一边笑,一边猛回头瞅王俊,可王俊只是抱着膝盖坐在那里,蔫头搭脑地低着头,恐怕并不知道凯文逊在为他报仇。
队伍散开了,又开始了自由搏击训练,很多Omega围在凯文逊身边,要他传授武功秘诀,方倾和王俊对练了一会儿,坐地上休息,方倾问王俊:“哎,你不去找王子殿下啊?让他教一教你柔道。”
“不去了,以后我可得离他远点儿。”王俊说。
“为什么啊?”方倾问。
“我觉得,他好像特别讨厌长得丑的人,你看那个Alpha都被他打骨折了,要是我这个丑八怪的话,唉……他可能也要把我给打骨折了。”
方倾听着凯文逊那一腔沉默隐忍的爱都付诸了东流,不由得哭笑不得,直推王俊的脑袋:“你啊,什么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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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又下了一场冬雨,地面湿滑,积水成坑。第二天早上,那去食堂之路的长长的陡坡下,凯文逊坐在了轮椅上,他低着头,既不转动扶手,也不叫别人过来帮忙推他。
像是在等什么人。
“那你什么时候还会坐轮椅呢?”王俊曾仰着头,充满期待地看着凯文逊。
“下雨吧,或是下雪,”凯文逊不耐烦地说,“那时候关节痛,我就走不了了。”
“噢噢。”王俊开始期待起来。
可昨晚下了那么大的雨,自己也回到轮椅上坐着了,一动不动地等在这里,那个乐善好施的人却不来了。
“你在等谁啊?”方倾笑着经过,停下来问他。
“你走你的。”凯文逊没好气地说。
“王俊被尹瀚洋带走了,坐在行李箱里。”方倾说。
“关我什么事?”凯文逊闻言激动了起来,“又关你什么事?!你走你的!”
“我好奇啊,你怎么不转动扶手啊?”
“我……我在这儿运气,不行吗?”凯文逊倏地抬起了头,眼里的光晶莹剔透,他嘴唇发抖,连声说,“快滚!”
“王子殿下,道歉很难吗?”方倾一字一顿地说,“‘对不起,请原谅’,这很难说吗?”
“我没做错什么,我妈妈编的法典里也没有这句话,”凯文逊又迅速钻到了他习惯待着的坚硬的壳里,拿出一贯傲慢的微笑来,“也许平民百姓的字典里才有道歉的话,我这里,绝对没有。”
说完,他就飞快地转动扶手,坐着轮椅走了。
方倾看着他冥顽不灵的背影,忍不住搓了搓手,嘀咕道:“今天又是想疯狂殴打病人的一天呐……”
王俊从身后的矮树丛里跑了出来,问方倾:“他怎么样?”
“你也看到了,好的跟什么似的,走得飞快。”
“嗯,看来王子的腿还是到下雨天就不好了。”王俊叹了口气,和方倾一起,往食堂走去。
“王俊,你是不是……”方倾犹豫地问,“不然你为什么要从这条道走?”
王俊转过头假装看向别处,又生硬地岔开话题,问方倾早上想吃什么,顺带着中午和晚上想吃什么都一股脑地问了,方倾见状,就不再问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