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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于凯峰终于主动给于浩海兄弟俩打了电话,内容不外乎是对兄弟俩取得的孔雀旗成绩予以嘉奖,并告诉他们“戒骄戒躁,继续努力”之类,并对他们接下来的Alpha预备军生涯予以了告诫和提醒,让他们跟同僚搞好关系,踏踏实实准备秋末的Alpha协同作战考核。

放下电话,尹桐走了进来,咣当一声把早饭——三明治吐司扔到桌子上,又砰的一声把沏好咖啡的壶摔到桌子上,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同在一旁坐着的方匀连忙把壶给扶稳了,看着尹桐夺门而出的背影,愕然地对于凯峰说:“这是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于凯峰苦笑着拿起三明治吃了几口,道:“这也就是你在这儿,我还有早饭吃,不然理都不理我。”

“为什么啊?”方匀问。

“浩海他们考试之后回到驻地,不是有一周的休息时间吗,他要回去看儿子。”

“那你让他看啊,开飞机来回两天时间就行了。”

“这几天肯定是哥俩儿见朋友的时候,或是同辈、或是前后辈,哪有时间跟尹桐玩,再就是现在世道这么差,一个Omega瞎跑什么,我在昶洲又脱不开身,没法送他,这不让他回去就跟我闹脾气呢。”

“话说浩海得了第一你还挺淡定的,那么胸有成竹?瀚洋也不错,第六,副队是稳了。”

“老大就不用说了,可是瀚洋,瀚洋怎么第六?”于凯峰叹了口气。

“你知足吧,家里有一个儿子进前十,只要通过协同作战考试,这辈子也是将相之才了,你还想怎么样,也一定要瀚洋进前五?”

“我倒不是非让瀚洋也当队长,只是,他除了他哥,谁的话也不听啊。”

“嗨,甭操心了,也许就遇到一个好的上司呢?遇到你之前我也以为自己是闲云野鹤呢,我看瀚洋那孩子挺圆滑的,也许会跟未来队长处得不错,人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咱们Art刚建立那会儿,什么危险的事都是你冲在最前面,九死一生,要我说,还是副队好,安全。”

“但愿吧。”

方匀叹道:“还是Alpha儿子不用操心,你一撂下能几年不管,我那Omega儿子早晚都得确定他在哪儿,青羚在身边一刻都不能闲着,必须盯着他,特别是现在也大了,开始打抑制剂以后,越来越敏感,更不好管,就怕哪个Alpha臭小子往他身边凑……”

“那你不如直接给定下得了。”于凯峰道。

“定给谁?”

于凯峰一边喝咖啡一边笑而不语。

方匀把他推了一个趔趄,又去给青羚打电话。

“你怎么一天打好几遍电话?”青羚接到后不耐烦道,“他在医院,我在家,保镖在门口蹲着,医院有护卫队看着,能有什么事?”

“小心为上!不要掉以轻心!”方匀警告道。

“挂了,神经病。”

青羚放下电话,又去方倾屋子里“例行检查”,顺便打扫房间,方倾宽阔的卧室里干净整洁,各种医书摆了满满一大书柜,《脑外科医生的十大经典案例》《信息素:Omega的生命之舟,Alpha的微观世界》《细胞学》《基因与传承》等厚厚的医学用书上贴满了方倾用来记录的标签,青羚不敢动这些专业书籍,怕把重要的东西弄乱,只敢悄悄打开方倾平时放在小冰箱里的放抑制剂注射器的盒子。

只见里面空空如也,只留下一个小字条:“请放下,然后出去,谢谢。”

青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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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护士将一位重伤患者推到了诊疗室里,家属焦急地追在其后,助理医师喊了一声“方医生”!方倾已换上消毒后的手术衣,冲了进去。

患者为男性Omega,李谦,26岁,已婚,于昨天深夜在西郊慧远路口徘徊,等待丈夫回家,被一过路的Alpha重伤、标记并强/暴,昏倒在当地村口的水渠处。方倾将听诊器按到对方胸骨左侧,心脏舒张完整,手臂显示血压也正常,虽然心跳微弱又缓慢,但万幸没有伤及性命。

方倾将其翻转为侧身位,将衣领往下拉开,露出血淋淋的三圈牙印,创口足有2厘米深,旁边协助方倾、手持酒精棉球和清理液的护士看到伤口吓得呼吸一滞,方倾微微皱眉,右手持镊子夹着棉球,深深地按到创面上,让清理液深入伤口,并说道:“会很痛,忍一下,调整呼吸,放松。”

患者禁闭双眼,泪珠潸然落下。方倾早知道他已醒来,只是不知如何面对家人,所以一直闭着眼睛,他的左眼一圈青紫色,嘴角有撕扯伤,肋骨和小腿都有擦伤,但相比较而言,后颈处的标记最为麻烦,方倾第一时间先注入大量清洗液,将施暴者和受害者的信息素尽量分隔,并用注射器将这个Alpha的口腔液收集,用以分析其信息素结构,最后将作为呈堂证供。

“现在请你睁开眼睛,我需要看一下你的眼球,”方倾温声道,“来,放轻松,睁眼。”

这位叫李谦的患者犹豫地睁了一下眼睛,见四五个人围着自己,又立刻闭上,泪水沿着脸颊留下湿湿的痕迹。

“你们出去吧,”方倾将助理医师和护士打发走,“别紧张,现在这屋里就剩我自己了,别哭,眼睛本来就受伤了,再哭会发炎的。”

李谦终于睁开眼睛,方倾让他上下左右转动眼球,好在视网膜没有受损,只是严重的挫伤,导致眼白处通红一片。

“眼睛没事儿。”

方倾用温水洗过毛巾,像给小孩擦脸似的一手环住他的后脑,另一只手把他脸上的哭痕和泥土轻轻擦拭干净。

“医生,我想洗澡,”李谦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双腿,跟后颈的信息素相比,这里的脏污更让他心理崩溃,“我要洗澡。”

“你现在后颈处被我上了药还不能沾水……”

“我要洗澡,我现在就想洗澡!”李谦拍了拍床哭叫着,“好恶心,我受不了了……求求你让我洗个澡……”

“李谦!李谦!你怎么样了!” 诊疗室的玻璃门乒乓作响,一个Alpha听到了李谦的声音像疯了似的要撞门进来,“别拦着我,让我进去!我要进去看看!”

李谦听到自己丈夫的声音立刻噤声,躲到了床角:“我不想看见他,我不想……”

方倾听到门口保安将那个暴躁的Alpha拖走,又看了看在床上瑟瑟发抖的Omega,最终叹了口气,从医疗工具柜里拿出厚厚的透明防水隔离膜,将李谦的脖子缠了数十圈,又用医用胶布将口四面贴好、封得严严实实,然后扶着李谦,半抱着将其搀进医生私人用的洗漱浴室,并将一个凳子放在淋浴头下面,让他坐在上面。

“这里的洗漱用品你都可以用,毛巾是一次性的,外面我给你放好了患者病号服,你洗完出去后自己换上,洗的过程中不能让水进到脖子里,也不能洗的时间过长,容易昏倒,更不能一直哭,明白吗?”方倾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地嘱咐。

“嗯。”李谦点了点头,乌青的眼睛看着方倾。

“不是什么大事,全部都会清理干净,全部。知道吗?”

“嗯。”

方倾走出浴室,只一会儿,就听到脱掉衣服后的李谦在里面嚎啕大哭的声音。

唉,真是令人不爽的一天。

方倾转到信息素科已经半年,这不是第一次处理类似案例了,可每次遇到还是会心情抑郁和不舒服,随之而来的就是哲学类的思辨问题“为什么世上要有Omega、Alpha、Beta这三种生物形态的存在?” “为什么Omega要一辈子受制于信息素?”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Omega?”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信息素放射室内坐好,那个刚刚在外面大吼大叫的Alpha、李谦的丈夫,从化验科那儿拿着一沓单子,敲门走进房间,把化验结果交给方倾。

方倾仔细看了一遍,对他说:“颈部是临时标记,但伤口过深,需要做Alpha信息素剥离手术,下面那里……没到宫口,所以不要紧。”

那个Alpha听到标记二字整个人停在那里好久,才喃喃地重复道:“被标记了?”

“临时标记,清理下颈部信息素就可以了。”方倾审视着对面那个Alpha,拳头在桌子底下握了握,等待着对方发言。这半年来他做的手术并没有在心脑外科时做的多,但殴打患者家属的次数可较之别的科要多很多,只要对方流露出厌弃表情或是说出什么混账话来,方倾就要对方伤到住院。

“噢,”Alpha松了口气,“这个我倒不在乎,就是他现在心情怎么样?你们也不让我进去安慰一下,还有眼睛我看已经乌青了,没事吧?还有肋骨和腿……”

方倾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原本紧绷着随时准备袭击对方的坐姿换了,他往后靠了下椅子,温和地说:“别的都没事,就是这种事情他心理压力会比较大,短时间内不想见你,等手术之后,后颈差不多恢复好了,应该就能见你了。”

“嗯,”这Alpha点了点头,“医生,那手术费贵吗?”

方倾看这Alpha身上半新不旧的勤务兵军装,说:“你是当兵的,每三年有一次大病医疗报销的机会,你把你的医疗卡给我一下。”

Alpha连忙掏了掏兜,把医疗卡递给方倾。

这卡好像经常使用,上面的数字已经磨损的差不多不见了,方倾对照着卡,勉强辨认上面的数字,向电脑里输入了卡号。

“去年你的儿子做了心脏移植手术?”方倾看了看医疗记录,问道。

“是的,儿子是个Omega,有先天性心脏病,去年做的手术。”

方倾一时犯了难,将手里的医疗卡反复在桌子上翻来覆去,说道:“没有报销机会了,李谦这个手术加预后费用需要十五万水星币,你有吗?”

Alpha的表情快哭了出来:“我是勤务兵,薪水不高,李谦是在Omega学校做杂务的,我们孩子还小,又总生病,这些年一直也没有多少积蓄,差不多只有五万块……”

“犯人抓到没有?”方倾问。

“没有,我把李谦送医院的路上已经报了警,刚才警察跟我说现场没留下什么痕迹,附近太偏僻,又没有监控器,找不到人,也没有线索。”Alpha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他为什么要出来等我?!老实在家待着不就好了!”

“现在说这有个屁用,他很长时间没见你了,想早点看到你有什么错吗?!”方倾斥道。

这Alpha蔫头耷脑地走出去了,方倾心情烦躁地扭开杯盖灌了一口水,因为力气太大洒到自己胸口上,他又啪啪地拍掉身上的水。

隔壁佟医生叹了口气:“唉,这Alpha也是个老实人,就是没钱……抑制剂开了吗?”

“开了四盒,差不多能用到他下次发情吧。”方倾道。

“既然是临时标记,那发情起来就是难熬一些,他原本的Alpha可能会制不住,再就是俩人那方面的生活吧,可能会因此别扭一些,别的问题不大,也不一定非要做信息素清除手术。”佟医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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