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凯峰在一旁睁大了眼睛:“靠……”
他赶紧转过头认真转动方向盘,目视前方,强忍着笑,心中默念:我没看到,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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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到了驻地时,天刚破晓,方倾突然发现于凯峰貌似没那么着急送他回去了,先是带着他坐在一辆大车里,慢慢悠悠地在街上走,哪里繁华去哪里,接着停在一家豪华的酒庄外面,进去买了几瓶红酒,又是带着他继续往嘉乐华里转悠,最后停在一家儿童乐园外面。
于凯峰笑咪咪地把一个盛着粉色草莓冰淇淋球的玻璃碗推了过去。
这是他们吃过儿童套餐后,于凯峰额外给方倾又点的一份甜点。
方倾拿起小勺挖了一口冰淇淋吃掉,说:“Omega不能吃这么多冰淇淋的。”
“是吗?那你还我。”
于凯峰作势去夺,方倾小手一伸,扣住了碗。他已经从于凯峰这举动里知道了他的用意,所以不动声色问道:“你要道歉吗?”
“是的,”于凯峰收起笑脸,“替我儿子道歉,这些天他扣着你不让你走吧,你受苦了。”
于凯峰看着眼前这小孩儿,刚被尹桐接到岛上时还漂漂亮亮的,衣服干净整洁,背着一个小书包,脸蛋白白的,现在则是头发乱七八糟,衣服也脏兮兮,脸上哭痕还留在上面,像个流浪多时的小乞儿。
方倾轻轻摇了摇头,问道:“你会打他吗?”
“当然,起码扒一层皮吧。”于凯峰晃动桌面上的白水杯,忍住笑意,心想,这还是跟他“谈判”的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吧。
“你要是不喜欢他,就把他送到我们家吧,我说服爸爸,会收养他的。”
“我不喜欢他?”于凯峰一愣,“他跟你说的?”
“没有,是我看出来的,你们全家人都更喜欢弟弟。”方倾说。
“怎可能,”于凯峰一时有些紧张,“他们都是我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一碗水端平……”
“弟弟说什么你都爱笑,平时你也总爱摸弟弟的头,”方倾指了指地上的球,“就连这球,都是玩了很多年的吧?瀚洋的滑板可都是新的。”
于凯峰失笑道:“这球是我给他做的,大概……对,也就是像你这么大,三岁吧,我送他们的生日礼物,瀚洋的滑板我也做过,但是他不像浩海爱惜东西,没多久就玩坏了,我一忙起来就没时间给他修,只好给他买了,浩海这球没坏过啊……”
于凯峰连忙解释,方倾只是一味说于凯峰就是偏心,说着说着,于凯峰突然明白了,原来这小孩儿是让自己心生愧疚,回去就不能拿浩海怎么样了,他盯着方倾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不愧是方匀这老家伙的儿子,可真是不得了……”
“你才老家伙,”方倾不高兴地瞥了他一眼,低头又吃了一口冰淇淋,“这个没刚才那个好吃。”
于凯峰一想,刚才那个好像是什么朗姆味的冰淇淋球,不由得惊道:“不是吧,这也要像?你不会长大也是个酒蒙子吧?”
方倾不知道什么是酒蒙子,反正不是个什么好词儿,他想说出“咪咪事件”,再来谴责于凯峰,可又想,咪咪这件事应该是浩海和他的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他忍住不说了。
于凯峰又跟他拌了几句嘴,总体达成一致,方倾回家不跟家人告状,于凯峰也不能回家揍浩海。
协议谈妥之后,方倾要去卫生间,让于凯峰等他。过了一会儿,方倾从卫生间里出来,已经从小背包里换了一套相对干净的衣服,还在洗手池里洗干净了脸,头发也用手指梳好,挽在耳后。
于凯峰看他摇身一变,又成了干净漂亮的小王子,不由得叹为观止,说道:“小狐狸。”
方倾:“音痴。”
于凯峰:“什么?这也是他告诉你的?!”
原来在岛上时,方倾问浩海他们的爸爸是不是聪明得不得了,什么都懂,因为方倾年纪虽小,但也看出于凯峰和自己爸爸方匀的关系,爸爸是于凯峰的下属。
于浩海没忍住,告诉他:“父亲哪都好,就是……音痴,听不懂音乐,也不大会欣赏美术,我爸爸弹的一手好钢琴,有时弹错了,或是即兴发挥,乱弹一曲,父亲也听不出来,只是在一旁叫好,我奇怪地看我爸,我爸就冲我眨眼,我才知道原来父亲是听不懂的,更好笑的是,我弟也听不懂,俩人在那儿鼓掌时,我总忍不住想笑。”
这秘密是婚后尹桐才发现的,他问于凯峰,于凯峰红着脸说自己确实音痴,兼并五音不全,所以当初起战舰名字时,故意起了“Art”,心想自己不懂艺术,就非要叫自己的队伍这个名字,他理解的是,行军打仗,也是一种艺术。
没想到这一个“小小的弱点”,儿子竟然早早地就对未来儿媳妇讲了,这让自己老脸往哪儿放?
“这孩子,我回去非要揍他不可……”于凯峰咬着牙边走边说,俩人又坐到了车上。
“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方倾急道,“一点儿也不像个大人,幼稚!”
“是啊,”于凯峰笑道,“我幼稚,我今年三岁。”
“你!”三岁的方倾恨恨地看着他。
车子驶过街区,走向东城,到了那砖红色的大型别墅区停了下来,于凯峰敲响了大门的门铃,佣人们开了门,管家接过于凯峰手里方倾的小书包,跟于凯峰问好,低头对方倾说:“小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他们二人还未走进去,方匀已迎出门口,笑道:“哟,稀客啊,这么大面子,劳您大驾亲自送回来啊!”
“爸爸!”方倾跑了过去,一把抱住方匀的腿,方匀低头把他抱了起来,“小没良心的,一走大半个月了,他家的饭香啊?舍不得回来。”
于凯峰把手里的名酒递给方匀:“嘿嘿,送你的。”
方匀低头看那酒的外包装标识,有些惊讶,笑道:“1874年的,于总大手笔啊!”
这时青羚从屋里走了出来,点头微笑道:“于总来了。”
于凯峰点了点头,青羚从方匀怀里接过孩子,带着方倾上楼去,俩人互相说着话。
“那里好玩吗?”
“好玩!”
“看你晒的都有点儿黑了。”
“嘻嘻!爸,我跟你讲,我看到了一个超大的水母,是彩色的……”
“说吧,”方匀坐在沙发上,兴致盎然地把酒从包装盒里拆了出来,像猫似的嗅着木头软塞上的酒香味,“找我干啥啊?”
“那个……呃,你千万不要激动,我儿子吧,”于凯峰谨慎措辞,小心翼翼道,“他跟你儿子求婚了……”
“什么?!”方匀一声惊吼,响彻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