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窗灵,陈鸢起身走过照进的那束光尘,听着外面街上热闹嘈杂,从包袱拿出《黄川杂疑》,又去外面向店家借了纸笔,以及一张白纸。</p>
回到房里,将纸铺开,将这些想法一一记下,做起规划。</p>
‘《黄川杂疑》正好有许多空缺的法诀,按着内容所记,过去寻找,正好沿途表演木凋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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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寻不寻得到书中法术,木凋这边也没落下,还不用到处乱跑。’</p>
‘正好给这世道的人讲故事……唔,这算不算文化入侵?这天地的神仙会不会找我麻烦?’</p>
纸上简简单单写了几行字,正中空白的位置,则画了一个黑点,注上青山县的名字,大抵去往书中地名后,再划出线路来。</p>
一旁的疯老头端着碗蹲在凳上,凑过上前:“徒弟哎,你捣鼓半天,写的啥呀?”</p>
“做些笔记。”</p>
陈鸢拿过他手里的碗放去桌上,“师父,可吃饱了?”</p>
老人点点头,便随徒弟将东西收拾好,提上包袱下楼结账将房退了。此时外面闹哄哄的一团,陈鸢跟掌柜算过房钱,等着找零的空当,好几桌来这边用早饭的外地商贩,滴滴咕咕的说起城中发生的事。</p>
“刚才俺来的时候,特地去了县衙,那边确实已经封街了。”</p>
“当真?啧啧,一县之尊不明不白的疯了,说出去谁信。”</p>
“可不是,听说疯的还有他侄女呢。”</p>
陈鸢默不作声接了称过重量的碎银,去后院牵了牛车从侧门出去,路过附近街巷,打水的街邻站了一圈,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说着自己听来的消息。</p>
“你们是不晓得,这事背后玄着呢。”</p>
瞎跑的孩童趴去井边向里探,家中大人一把拉扯回来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继续跟相熟的邻人说道:“他舅的二表父就在县衙里当差,里面人说,昨晚上,蝙蝠在衙门口死了一堆,当差的几个差役还说,隐隐约约看到后院里面生的人,一眨眼就不见了。”</p>
“……哎,这城里当真不太平,前些日子李家一个个的死,两天前李老爷发疯的在刘府杀了十几人,这下县尊又疯了……想想就怪吓人的。”</p>
“莫不是有妖人作祟?”</p>
“哎,别说别说。”</p>
一县之尊一晚上就疯了,放到什么时候都是大事,城中街巷、茶肆、客栈到处都是谈论的声音,根本不知道里面实情如何,将事传的越来越玄乎,什么妖人作法,或者天上神仙下凡、妖怪进城等等,除了前者稍沾边外,其他听的陈鸢咋舌。</p>
‘我以这种恶毒之法惩治恶人,算正还是邪?’</p>
陈鸢牵着牛车,载着师父沿途听了一些后,便不再听下去,到城外市集,挑了一些木材,寻了空旷地方,拿出工具乒乒乓乓做起棚子来。</p>
城中絮絮叨叨的市井闲言之中,城池另一边,阳光照在写‘刘府’的门匾,白幡、白灯笼尚未取下,哭哭啼啼的灵堂前,急匆匆从外面回来的管事低声在老妇人耳边说了外面流传的事。</p>
城中大户,通常听来的消息更为细节。</p>
当听到县尊那侄女房里有李府上的东西,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妇人哪里还不清楚怎么回事。</p>
“夫人,衙里传出的消息,县尊口中不停还饶命,说不再作恶了……还提到咱们府上……”</p>
“下去吧,这件事烂到肚子里。”老妇人低声叮嘱了一句,将管事打发走,待儿子刘伯元过来时,她说道:“去找城里最好的木匠,用最好的材质打一尊长生位。”</p>
“娘,是给那位恩公的?”</p>
老妇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走到灵堂外,望着升上云间的太阳,躬下了身子。“老身谢过先生,救我刘府上下。”</p>
风吹过檐下铃铛,清脆的声音远去院外,天光之下,城西郊外,陈鸢将工具抛去车斗,看着车上立起来的棚子,擦去额上汗水。</p>
做上车撵,一挥鞭子,在空气中‘啪’的甩响。</p>
“师父,我们该走了!”</p>
远处草丛,搂着裤子跑来的老人爬上了车斗,老牛‘哞’的甩着尾巴,拉动车辕,慢慢悠悠走上官道。</p>
吱嘎吱嘎木轮转动声响里,激起尘烟,一路向西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