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们所处的地方只是片崎岖不平的海渊之底，那座城市消失了，最后消失的是那座金字塔，玉钗顺德抬头，那座金字塔就在李熄安的身后缓缓归于虚无。</p>

“没这个必要。”玉钗顺德摇头。</p>

“我没有必要知道这件事，你看见的事情就记在你脑海里吧，不用让第二个人知晓了。”</p>

“有人赠与了我一颗晨星。”李熄安突然说道。</p>

他的目光在海渊之底延伸，城市消失了，石壁上亮起的星辰在一并消失。他捕捉到了一颗，是他离去的最后库库尔坎留在他脑海中的星辰，绝不会出错。</p>

也许上面是他留下的传承，也许是他的失去头颅的身躯。</p>

总而言之，李熄安隐秘时代见过的第一位与之交谈的生灵，他被埋葬在了那颗星辰上。</p>

“有机会我要去看看。”</p>

“这一颗星辰啊……”玉钗顺德注意到李熄安的视线，“很遥远，你得跨过三片星域。”</p>

“总会有机会的。”李熄安闭目。</p>

洋流的流动被改变了，赤色的庞然大物在海渊中舒缓身躯，他高昂起头颅，金色火光刺目如阳，铁鳞自上而下的开合，奏响乐章。</p>

玉钗顺德倾听着，这是一首哀悼的曲目。</p>

“你接下看有什么打算？”她说。</p>

黑暗中，两轮太阳坠落下来，携带着层层厚重的水流。蜿蜒的龙形垂下颈脖，看着她。</p>

“大兴安岭。”</p>

“蛟龙，你忘了我找你的目的？”</p>

“当然没有。”李熄安回答，水流震动。“我可以帮你，但你的传承，我希望你能给更合适的生灵。”</p>

“你应该清楚，我绝非与造化玉手相性最好的那个。”</p>

玉钗顺德凝视黑暗海水中垂下的赤铜骨面，笑了。</p>

“难怪我当初宁可舍弃法身也要将你扼杀在黄河。”</p>

她看着海渊中的赤色蛟龙，这样的生灵在将来就是九州再度崛起的希望。九州已经无法经历第二次这样的事了，这个时代可能是下一个辉煌的开端，也可能是辉煌的结束和挣扎。所以九州如今再不留余力的铸就这样的“怪物”，她在十万大山中遇见的另一个大山的王，同样如此。</p>

能充当这些生灵引路人，真好啊……她想着。</p>

但她没有资格了。</p>

九州留下的祖们，他们都没有了资格。玉钗顺德温和的眉眼冷漠下来，污秽。</p>

现在的清醒不代表之前做过事就这样一笔带过。</p>

她将亲自肃清那个世界，再偿还曾经此身所犯之事。</p>

水流滚动，漫天的荧光从上方亮起，那是一条条细长的鱼类。它们成群结队划过深邃海渊，像汇聚而来的银河。</p>

它们围拢蛟龙，与鸟类相似的鸣叫声不绝。</p>

玉钗顺德抬头，打量着汇聚来的鱼龙群。化星鱼龙，这个古老的种族会出现她并不意外。毕竟她潜入海渊，经历了它们的拦路。</p>

银月的光辉流转，将这群鱼龙们接引。</p>

李熄安看着如今鉴月川中的鱼龙数量翻了一番，有些意外。</p>

它们拱卫这座海渊，现在“门”消失了，本以为它们也许会重新化作活灵回归成古老城市，然后等待下一次再次苏醒。</p>

没想到过来找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