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正午?”
“对,临近正午。”
“为什么?”
战略上的决策都是孙传庭在做,但是战术上的决策却是被孙传庭交予了陈望。
勤王一路而来,陈望一次都没有让孙传庭失望过。
所以孙传庭对于陈望也抱有着极大的信任。
他信陈望的话。
只不过白日的激战,让孙传庭产生了动摇。
将近四千人的伤亡,让孙传庭的心中开始迟疑。
拿出了隐藏实力的关宁军,还有悍勇的曹变蛟在一天的时间全力进攻,都只是勉强攻下了一座营垒。
而陈望需要连越三座营垒,并且占据公树台,坚守待援,挡住前来抢山的清军。
他们将火炮运送上山的时候,必然会被清军注意到。
多尔衮一旦发现火炮向山上运气,就立刻明白了即将发生什么,到时候必然会必然派出大量的精兵前来抢山。
陈望肩上的担子重逾万钧,决定着正常大战的胜败。
若是陈望越不过这三座营地,守不住公树台,那么这一场大战,只是一场徒劳无功的挣扎。
到时候他们最多趁着清军快要出关,在关内逐渐放弃营垒,留守的队伍极少之时发起一波进攻,抢回些许的辎重和救回少许的百姓了。
这样的战果,加上之前的斩获,粉饰一下,确实是可以报上一场大捷。
但是粉饰的大捷,还是大捷吗?!
这样的事情,孙传庭不愿意去做,不屑于做。
所以孙传庭此刻终于是向着陈望问出了问题。
“今日的时态想必督抚早已经是注意到了。”
孙传庭提出的问题,陈望自然是要回答。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孙传庭对他抱有信心,也才能让孙传庭恢复信心。
孙传庭作为主将,心中的信念动摇,无疑是会影响到麾下的军队。
陈望不想输,也不想败。
这一战,他自己也想要打。
这一次建奴入寇荼毒千里,杨嗣昌身为兵部尚书,难辞其咎。
历史上,杨嗣昌就是在戊寅之变时就承受着来自朝野内外的巨大压力。
朝廷之中,李希沆、王志举等言官频繁上书要求追究他的责任,他本人也屡次上疏引咎辞职。
但是崇祯却是将杨嗣昌力保了下来,并贬斥了弹劾他的言官,并令他落职带冠视事,不久以叙功名义使其官复原职。
对于杨嗣昌,崇祯的信任几乎是不遗余力。
所以杨嗣昌最后选择了暂时激流勇退,主动请缨南下督师。
现在看起来,杨嗣昌还是已经预备了要走上同样的道路。
杨嗣昌此番南下,定然是带兵。
历史上是贺人龙等部跟随着杨嗣昌南下平叛。
不过现在因为曹文诏仍然活着的原因,很多的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曹文诏那边,向杨嗣昌举荐了他。
已经是明言,到时候他和曹变蛟,还有贺人龙三人都会跟随着杨嗣昌南下。
陈望之所以想要打这一战,正是想要一个名。
一個骁勇善战的威名,一个如日中天的声名!
好让他在众将之中脱颖而出,被杨嗣昌所看重。
戊寅之变后,张献忠、罗汝才趁着明军主力北上勤王之际,将整个南方搅得天下大乱。
明朝的国势在这一年真正意义上开始衰落,一切都在这一年急转直下。
各地的营镇开始渐渐的失控,逐渐开始脱离中央的控制。
在这个时候,若是原本就身处高位,手握重权,无疑是能够占据优势。
所以这一战,陈望在一开始便主动请缨,向着孙传庭提前请下了夺取公树台的重任。
“建奴经过一日,已经开始熟悉了这样烈度的攻势。”
“第二日,他们将会更加的游刃有余,将近一个上午时间的攻势,足以使得其麻痹大意。”
“巳时六刻,距离午时用饭只有两刻的时间。”
“昨日我们就是在午时暂时收兵,建奴自然也是记得,这个时间正是他们最为放松的时间,这就是我选在巳时六刻进攻的理由。”
陈望知道孙传庭的心中的动摇。
“随着辎重的运走,建奴的兵力在慢慢的减少,一日半的时间,起码有数千的建奴撤出关外,昨日的建奴的伤亡不比我们要少多少。”
“建奴的兵力此时因为东西两面的巨大,都已经分散了过去。”
“明日上午,只需要曹将军和吴将军再破一营,便可以使得建奴主将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移动到了东西两面。”
“如若未破,也无大碍,只不过稍有压力。”
陈望神色平静,眼神无波。
“末将攻山,仰仗有三。”
“一曰:步。”
“末将麾下有三部营兵,一部骑兵,两部步兵。”
“步兵,督抚已经见识过了,使海誓铳。”
“海誓铳,百步之内杀伤无甲目标,七十步内破甲,五十步内破甲两层,四十步内破甲三层,依靠盾车对射不逊清军马甲。”
“二曰:炮。”
“火炮,督抚也已经见识过了,两匹战马便可以拉成的小炮,一炮便可以轰垮建奴的木墙。”
“四匹马拖拽的大炮,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是倍增。”
陈望停顿了一下,缓缓道。
“第三,便是骑!”
“骑?”
孙传庭微微皱眉,步和炮,他都知晓。
但是陈望现在说的骑,却是让他颇为疑惑。
“正是骑,骑兵的骑。”
孙传庭神色再沉。
陈望麾下的骑兵确实精锐,在贾庄之战,他便已经是见过其锋芒。
但是骑兵,如何能够攻山?
“末将攻山,最大的依仗,便是麾下的这一部骑兵!”
陈望目光明亮,在黑暗之中彷佛两盏明灯。
孙传庭没有再言语,而是重新恢复了沉默。
当他看到陈望眼神的时候,便已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