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只羽箭在一瞬之间倾泻而出,升腾而起的白色硝烟和前方火铳的烟雾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颇为厚重的烟幕。 尖戾的哨音已经消散,枪炮的轰鸣声也已经是消失。 不闻号音,不见鼓声,唯有垂死受伤者的哀鸣声还有战马痛苦的嘶鸣声,在战场的上空久久萦绕。 无论是流贼,还是明军全都停止了脚步,停下了动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官道之上那烟幕之上。 百虎齐奔的车架之后,一众手持着长枪的明军军卒皆是列阵以待,他们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 他们双手颤抖,紧握着手中的长枪,等待着可能到来的冲击。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牵动了所有人的神经。 但预想之中那直冲而来的骑兵却并没有出现,一匹浑身染血的战马奔出了硝烟,轰然倒在了距离军阵还有三四步处的地方。 “恢————” 那倒地的战马高高的昂起头颅,发出了一阵绝望长嘶。 弹丸滚入它的体内已经是将其中的血肉搅成了一团乱麻,死去只是时间的问题。 陈望目视着前方,紧握着令旗,面色凝重。 山风袭来,透过缝隙钻入了他的衣甲之中,为他驱散了些许的暑气。 山风拂过,官道之上那厚重的烟幕犹如窗纱一般被卷起,厚重的硝烟缓缓消散,也展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军阵的前方,入目之处,疮痍遍地。 道路之上,满地的尸首,战场之上布满着大量的羽箭、 那些身穿着黑甲的闯军精骑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地上,圆睁着双目,不少人的手中还握持着马刀,他们的神色都凝固在枪炮响起的那一瞬间。 战马的生命力比人要更顽强,很多的战马还未彻底死去,它们还在费力的挣扎着,发出着阵阵的悲鸣声,还有的想要重新站起,但是又如何能够站起身来。 军阵前方的三十步,几乎成为了生命的禁区。 那些冲在前方的闯军精骑尽皆倒在了冲锋的路上,枪炮的轰鸣声,百虎齐奔的尖啸声,还有前方冲阵骑兵的阵亡彻底的击溃了闯军精骑的作战意志——他们崩溃了。 那些原本威风凛凛,杀气迫人的闯军精骑此时惶惶如丧家之犬,快者甚至已经奔出了上百步之遥。 刘宗敏面色惨白,浑身颤抖。 在收到了李自成将令的之后,他下达了进攻的命令,领军发起了进攻。 右翼的佛朗机突然开火确实打乱了明军的军阵,他也找到了可趁之机,明军的军阵几乎散成了犬牙,而且处于惊吓之中。 只要往前再冲五十步,只要五十步,就能冲开那散乱的军阵,一举击破明军的殿后部队。 但是正是这五十步,在最后却是成为了天堑。 他亲眼看着身前的军卒犹如割麦一般倒下,明军的火铳声响了一阵又一阵,根本没有停息的意思。 再最后的关头他勒住了战马,这一举动救下了他的性命。 战马扬起双蹄上身立起,为刘宗敏挡下了那发本来将会命中他的弹丸,左右的亲卫奋力将他救回了阵中,这才逃得了一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