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星璃：“？？？”</p>
什么乱七八糟的。</p>
她算是明白了，嬴无忌这是打算把湖弄学进行到底了。</p>
这时，项鼎忍不了了：“放肆！女公子可是楚王之女，居然只配在你们赌场做活，嬴无忌你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p>
嬴无忌摊了摊手：“问题我就小小一赘婿，你们又是问机密又是让我介绍官职的，这不是在刁难我嬴某人么？”</p>
芈星璃笑了笑：“既然嬴兄帮不上忙，那我就不为难了！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将在下之愿告知黎王陛下。黎国变法尚未拉开序幕，便已经波澜壮阔，黎国的官，在下是真的想做！”</p>
“嗯！”</p>
嬴无忌忍不住多看她了一眼，感觉她这句话，的确有些发自诚心。</p>
宗室众人，异国为官，放在这个年代，并不是特别离奇的事情。</p>
但她是楚王最为重视的女儿，也想到黎国做官，未免就太离谱了。</p>
莫非是……想要抄作业？</p>
仔细一想，很有可能。</p>
他思索片刻，笑眯眯道：“女公子放心，只要有机会，我必将女公子的心愿转达给陛下。若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女公子在绛城无聊的话，可以到我尚墨书局做客！”</p>
“一定！多谢！”</p>
芈星璃笑着点了点头，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p>
项鼎目送嬴无忌远去，不由哼了一声：“女公子，嬴无忌此人，不过只是乾黎联姻的工具，你又何必找上他？”</p>
芈星璃反问：“工具？区区一个工具，黎王有必要一起带去偏殿么？”</p>
项鼎反驳道：“不过是黎王想要向众人宣布，乾黎邦交稳固罢了，毕竟他们变法，很有可能需要乾国武力威慑魏家。而且我听说，黎王膝下的公主，地位比起寻常公主都有所不如，这样的联姻怎么看也不会重要啊！”</p>
芈星璃却摇了摇头：</p>
“武力威慑魏家？”</p>
“你当乾国那么好说话？”</p>
“乾国希望的是黎国变法把内部搞乱，他能分口肉吃。”</p>
“若黎国变法成功，赵氏彻底吞并魏韩，他乾国就算势头再勐，以后也别想着东出了！”</p>
“至于这桩联姻，你当真觉得嬴无忌只是展示邦交的工具？”</p>
项鼎点头：“昂！”</p>
他觉得芈星璃前面几句话没有毛病，但他是真没感觉嬴无忌有啥本事。</p>
芈星璃笑着摇头：“其实一开始我也这么感觉，但你刚才出王宫的时候看到了没有，黎沃伯伯爵府的牌匾被拆了。”</p>
</p>
“好像是！”</p>
项鼎顿时神情一肃，黎沃伯是上代黎王的肱股之臣，所以伯爵府能够建在王宫旁边。</p>
黎沃伯去世的时候没有后代留下，但伯爵府却一直空着，至于原因……目前还没有功臣，能够配得上这么好的府邸。</p>
但现在……</p>
项鼎有些惊了：“该不会是给嬴无忌准备的吧？”</p>
芈星璃不置可否：“如今在黎国，唯一能配得上这座府邸的功劳，只有可能是变法。但变法才刚刚开始，远远算不上立功，我实在想不出来，黎王会以什么名义将这座府邸送出去，除了驸马府！”</p>
项鼎两眼瞪大：“你的意思是说，嬴无忌是提出变法的人？”</p>
芈星璃微微摇头：“我不确定，但黎王对他如此照顾，绝对不是对待联姻质子的态度，这个嬴无忌，可能比我们想象中要有趣。”</p>
项鼎撇了撇嘴：“还真是他提出来的，我说黎王开出的条件这么离谱，一千官职不是赶着被宗室拽下皇位么？这小小赘婿，还未过门，就想着坑害老丈人了，还真是个人才！”</p>
芈星璃：“……”</p>
虽然但是。</p>
这句话表面上好像的确没有什么毛病。</p>
因为她也想不出，黎王究竟会从哪拿这一千官位。</p>
……</p>
“一千官位？”</p>
“大黎学宫？”</p>
魏桓本来躺在躺椅上，听到消息直接坐了起来。</p>
这百家盛会，名义上只是学术交流，不带有任何政治目的，所以除了承办国的君王，任何官员都不会出面，其中自然包括了魏韩两家的家主。</p>
一开始他还担心，赵暨会不会趁着这次诸子宴做些什么对魏韩不利的事情。</p>
但现在……</p>
这个小老儿，该不会闭关把脑袋闭坏了吧？</p>
大黎学宫？</p>
真把绛城当成新的百家圣地了？</p>
魏桓是真的没有想到会有大黎学宫这一出，因为大黎学宫完全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p>
如果赵暨想建的，是早年的稷下学宫，宗室几乎不可能出钱，因为培养出来的人才，依旧会四下分离。</p>
如果想建的，是现在的稷下学宫，那百家学子根本不会过来，跟稷下一个鸟样，你比稷下强哪了？为什么我们要过来给你当狗？</p>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赵暨居然号称要拿出一千官位。</p>
你从哪拿？</p>
该不会是想从魏韩两家拿吧？</p>
还是说，你这一千官位，把打更的更夫都算上了？</p>
只要赵暨不想黎国立刻内乱，他就只能从宗室那边拿官位，可如果从宗室那里拿，宗室必定会产生暴动。</p>
任赵暨威望再高，也不可能拿出这么多，五百已经是极限了，而且还是在算上边角料的情况下。</p>
本来宗室就不想拿钱。</p>
这么一搞，更是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了。</p>
还建大黎学宫，你建个茅厕都费劲。</p>
魏勐忍不住问道：“爹！用不用我联系一下平陵君和韩家那边？”</p>
“联系他们做什么？”</p>
魏桓怎么也止不住脸上的笑意：“偷笑这种事情，一个人做就行了，三家凑一起反而不能笑得太大声。你去联系一下那些小世家，让他们做好心里准备，别到时候赵暨的刀都架在他们脖子上了，他们还不知道找谁求救！”</p>
“是！”</p>
魏勐点了点头，他也感觉这次有些莫名其妙。</p>
赵暨想要拿官位，肯定不敢冲魏韩下手，就只能打那些小家族的主意，但这些小家族本来就是夹缝中求生存，被这么一搞，完全就是把他们朝魏韩这边推。</p>
魏家正愁目前局势太稳定，找不到借口吞并小家族呢，这不是给机会了么？</p>
他想了想，又问道：“爹！用不用约束一下咱们魏土的百姓，赵土想要变法，肯定会想办法吸引流民……”</p>
“不必！”</p>
魏桓眉头微皱，摇了摇头：“如今魏土强搜铁器，打压私田，那些刁民已经有些不堪重负，若是再约束，反倒是把他们朝赵土上逼。我倒是想要看看，赵土究竟有没有那么多荒地给他们开。”</p>
“爹，你说的对！”</p>
魏勐哈哈大笑，拍了拍胸脯，便快步离去了。</p>
等魏勐走后，魏桓便重新躺回椅子上。</p>
本来略带愁意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笑容，甚至开始哼起了曲子。</p>
如果所料不错，韩赭那个老东西，应该也和自己一个样。</p>
倒是平陵君……</p>
他可能也在高兴，但肯定是满肚子酸妒，赵暨明显早就决定变法了，提前把赵宁藏起来，明显就是在保他的太子之位。</p>
只不过……你确定保得住么？</p>
拿宗室里的官位，是真的担心自己在宗室内威望太高了么？</p>
这次变法，自家根本不用有任何动作，等赵氏自己乱便可。</p>
也不知道嬴无忌那小杂种怎么想。</p>
不过看他之前的表现，应该有些脑子。</p>
现在他应该已经想着跑路了吧？</p>
……</p>
韩家和平陵君那边，跟魏桓猜测的并无不同。</p>
不过，尚墨书局的情况，却有些出入。</p>
嬴无忌正背着手在院子里晃悠，完全没有跑路的意思。</p>
尚墨书局后院里有两颗树，一颗是枣树，另外一颗也是枣树。</p>
如今正是枣子收获的时节，一脚踹下去就能落下来很多。</p>
书局里的伙计，曾经试图来这里偷枣吃，但都被嬴无忌喷了个狗血淋头，所以说现在还剩下不少。</p>
他走到枣树前，背着手仰着头打量了好久，枣树的一枝一叶，便全都印在了他的脑海中。</p>
“无忌，你这是做什么？”</p>
花朝斜倚着门框，好奇地打量着他。</p>
今天绛城内又是迎夫子，又是诸子宴的，城北还有不少一些稀奇古怪的小学派在卖自家的小玩意儿，所以戏班没有什么生意，她干脆给戏班放了一个家，所以自己也呆在家。</p>
看嬴无忌盯着枣树一直在看，心中不免有些好奇。</p>
嬴无忌笑了笑：“花朝姐，你信不信我踹它一脚，枣子落在哪，我都能一颗一颗地给你提前标出来？”</p>
“不信！”</p>
花朝只当他在吹牛，别说把枣子全都标出来了，就算你朝天上抛一个铜板，都不知道它是正面落地还是反面落地，位置更不好确定。</p>
枣子……吹吧你就。</p>
嬴无忌切了一声：“若我成功了呢？”</p>
花朝想了想笑道：“若你成功了，以后一个月，你的洗脚水我来烧！”</p>
她知道，嬴无忌晚上一直都有泡脚的习惯。</p>
但最近白止经常闭关，店里的伙计就不在这住，他自己又懒，还喜欢熬夜，每次想起来的时候，自己准备的水都凉了。</p>
“一言为定！”</p>
嬴无忌有些兴奋，便捡起一根树枝，兴冲冲地在地上画圈了。</p>
花朝见到这一幕，忍不住莞尔一笑。</p>
这傻小子，平时在外人面前，喷喷这个怼怼那个，发起狠来跟个杀胚一样，却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p>
挺好。</p>
只是这么恍忽了一瞬，她就看到嬴无忌走到了面前，不由疑惑道：“你做什么？”</p>
嬴无忌笑嘻嘻道：“花朝姐，你伸出手来。”</p>
“做什么？”</p>
“伸出来便是。”</p>
“嗯！”</p>
“朝前一点。”</p>
“……”</p>
“再朝左一些。”</p>
“……”</p>
“好了！”</p>
在花朝好奇的目光中，嬴无忌伸出食指，在她手心画了一个圈。</p>
肌肤相触，感觉有些痒痒的，花朝的手下意识向后缩了一下，又很快悬回原位，忍着心头痒痒的感觉问道：“你是说，会有一颗枣子落在我手上？”</p>
“你看好便是！”</p>
嬴无忌笑了笑，直接熘达到枣树底下。</p>
一脚踹上去。</p>
“哗啦啦！”</p>
枣树摇曳，枝叶哗啦啦作响，很快就落下来一片半青半红的枣子。</p>
一个个滚滚跳跳，竟然真的全都落在了嬴无忌事先画到的圈里面。</p>
“噢！”</p>
花朝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这一幕实在有些神奇。</p>
这愣神的片刻，忽然感觉手心一沉，定睛看去，手心果然多出了一个枣子。</p>
光滑清凉，一看就知道很甜。</p>
“请你吃枣！”</p>
嬴无忌得瑟地朝她挑了挑眉毛，心想这墨家推演术不愧是天阶秘术，果然有够变态，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能推演出来。</p>
若是用到实战中，甚至可以根据敌方的气息变化，直接预判到后面连续好几招的攻势。</p>
自在极意功了属于是……</p>
这天阶秘术，属实赚麻了。</p>
有了她，自己以后自保能力，又提高了一个档次。</p>
就算真的让他进入乱贼冢盘，也不会像之前一点底气都没有了。</p>
这，就是天阶技能的魅力。</p>
等等！</p>
如果再把糖糖的天阶技能给爆出来，以后岂不是乱杀？</p>
嬴无忌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这个时候糖糖应该刚吃过饭，正在窗台托着腮发呆。</p>
爆技能去。</p>
“花朝姐，我出去一趟！”</p>
“嗯！”</p>
花朝目送嬴无忌离开，嘴角一直噙着笑意，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p>
她回到书房，侧着脸伏在书桉上，静静地盯着那颗枣子，脑海里不断回想起他在自己掌心画圈的触感，一时间竟分不清心中是欣喜还是酸楚。</p>
不知过了多久。</p>
“砰！”</p>
“砰！”</p>
“砰！”</p>
“嬴兄！”</p>
“嬴兄在么？”</p>
这个声音，好像是赵凌？</p>
花朝站起身，打开了后院门笑道：“你又来了！”</p>
这人是无忌的至交好友，气质也很干净。</p>
所以花朝对她并不反感。</p>
“见过花朝姑娘！”</p>
赵宁客客气气地拱手，好奇地朝里望了一眼。</p>
花朝忍不住一笑：“你每次来的都不巧，无忌他又出去了。”</p>
“啊？”</p>
赵宁有些懊恼，心中却是越来越感觉不对。</p>
隐忧之下，不由问道：“花朝姑娘，嬴兄可是有了倾心的女子？</p>
上次嬴无忌拿“老师”解释频繁消失。</p>
但很快又说那位恩师是梦中授课的。</p>
这就让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哪位女子……</p>
毕竟每到这个时候，赵信都会把人跟丢。</p>
这个废物……</p>
“啊？”</p>
花朝神色一变：“他不是已经跟公主联姻了么？难道他心仪的女子不是公主？”</p>
赵宁摇了摇头：“以前我也想过，嬴兄是不是已经跟哪位公主私下碰?
??面了。但直到定亲那天，他也只跟陛下定下婚事，却没有选定公主，我这才确定，她根本没有跟任何一位公主碰面。</p>
既然都没有碰面，又能又什么感情呢？他……提出联姻，应该只是为了能安稳地活下去。</p>
花朝姑娘，等会嬴兄回来了，劳烦转告一句，嬴赵联姻牢不可破，就算他真的相中了哪家女子，也可纳为姬妾，王室并不反对，倒也不必如此遮遮掩掩。”</p>
“这……”</p>
花朝恍忽了片刻，又很快回过神来，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一定转告！”</p>
“多谢！”</p>
赵宁意味深长地看花朝了一眼，便直接转身离去了。</p>
花朝在原地愣了许久，这才缓缓关上门。</p>
重新坐回书房，却是心乱如麻。</p>
不知道是在心疼嬴无忌为了生存牺牲婚姻。</p>
还是气他明明已经跟公主定下婚事，还去撩拨其她的女子。</p>
他……真的倾心别的女子了么？</p>
花朝捡起书桌上的枣子，想起了前几天罗铭替罗偃送来的忏悔信，上面写满了罗偃的悔恨，还说如果自己想嫁给嬴无忌，他这个做父亲的，就算排除万难也会让黎王同意。保证以后在家里，自己不会受到公主的欺负。</p>
她当时收到信的时候，感觉真的很气。</p>
因为她感觉罗偃真的自以为是。</p>
可现在，她心里……</p>
“不！”</p>
花朝摇了摇头：“不论如何，他都会娶公主作为妻子。不管他们之间有没有感情，我都不应该作践自己……”</p>
她感觉胸口有些闷，朝窗外望去，看到小柳正在院子俯着身不知道在干什么。</p>
</p>
便问道：“小柳，做什么呢？”</p>
小柳晃了晃怀里的布袋：“捡枣呢！”</p>
她咬了咬嘴唇：“我这有一颗，也给你！”</p>
“好啊！”</p>
小柳兴冲冲地迎了过来：“给我吧！”</p>
花朝一开始，已经决意把这颗枣子当做普通的枣子送出去，以断了自己心中残留的那丝不切实际的幻想。</p>
可见小柳迎过来，心中却莫名涌出了一丝恐慌，好像小柳想要抢走自己什么东西一般。</p>
她下意识地将握着枣子的手背在了背后。</p>
小柳疑惑道：“小姐，枣呢？”</p>
“找，找不到了，你吃别的吧！”</p>
“噢！”</p>
小柳疑惑地看了一眼花朝，感觉自家小姐眼眶好像有些发红。</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