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黎殿前。</p>
八音迭奏，钟鼓齐鸣。</p>
百家盛会开始的一刹那，会场的气氛便肃穆了不止一分。</p>
赵暨扫视了一眼现场近万的百家学子，深吸一口气，声如洪钟：</p>
“请九州临摹卷！”</p>
话音刚落，天边响起一声嘹亮的马嘶声。</p>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匹丈高的白色骏马踏空而来。</p>
在辰时骄阳的照耀下，白色的鬃毛散发着炽烈的光辉。</p>
它乍一看与寻常马匹无异，并没有特别夸张的外形，却好似能让所有人都感受到它体内奔腾的灼热气血。</p>
“那是何物？”</p>
“好强大威势，这世上竟有如此战马？”</p>
“吾观史书，这匹战马好像与武灵神鬃有些相像！”</p>
“武灵神鬃？就是黎武灵王的座驾？”</p>
“是极！传言武灵神鬃本身就能匹敌兵人境高手，眼前这匹恐怕也差不到哪去！”</p>
“可是武灵王都已经逝世多年，他的战马怎么会！”</p>
妈的！</p>
还真帅啊！</p>
嬴无忌看着天边的战马，也是微微有些失神。</p>
前世不爱车，今生不爱马。</p>
他对座驾的兴趣一直不高，但今日看到这匹武灵神鬃，心中试驾的想法却怎么都压抑不下去。</p>
实在是太帅了！</p>
而且这匹马，很可能就是大名鼎鼎的黎武灵王的坐骑，那位黎王虽然是一国之君王，却一手主导了赵土的军事改革，本身就是一个了不得的名将。</p>
这匹神鬃，本身实力就够强，再加上盛名的光环。</p>
那个男人能顶得住？</p>
“来得好！”</p>
赵暨仰天大笑，当即纵身一跃，便跃向天空，凌空跨坐在武灵神鬃的背上，同时从马腹的锦袋中取出一幅丈长的卷轴。</p>
扯开轴封，大手一甩，卷轴便在众人的视线当中展开。</p>
宽一丈，长十丈。</p>
明明算不得大，却有一种遮天蔽日的感觉。</p>
众人依旧坐着，却感觉周遭视野剧烈变化，眨眼之间，所处位置就似乎脱离了虒祁宫，置身一片蛮荒之中。</p>
凶兽横行，天灾连年。</p>
就在这恶劣到极致的环境中，一群披着兽皮的野人，拿着自制的木抢石斧，猎杀了一只又一只的凶兽。</p>
部落从成型到壮大，再到相互倾轧，融合分裂。</p>
最终形成王朝。</p>
夏商迭代，再到武王伐纣，直到形成如今诸侯并立的局面。</p>
数千年的历史，就在这短短一个时辰全部推演了一遍，但在座众人，却无一人有走马观花的感觉。</p>
反而觉得身临其境，仿佛只用了一个时辰，便经历了数千年一般。</p>
重新坐在这重黎殿前，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p>
赞叹声一阵阵响起。</p>
嬴无忌也是堪堪回过神来。</p>
“这尼玛……”</p>
“大型4D纪录片？”</p>
“不对……”</p>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场景，虽然整个画面都流畅丝滑，但其实还是分为前后半段的。</p>
前半段和后半段的交界线，便是商王子履绘制九州临摹卷的时刻。</p>
在此之前，只是放录。</p>
在此之后，却是在从天地之间读取信息。</p>
原因无他。</p>
就是因为前半段，三皇五帝，嫘祖蚩尤，每个耳熟能详的人物，都有专门的片段。</p>
但后半段，却只有大致的历史事件，即便周武王这种极具传奇色彩的人物，面容也是模湖不清。</p>
这……代表了什么？</p>
看来这一个时辰，并非是为了让临摹卷笼罩的众人观摩历史，而是将世间发生的一切事物读取在内。</p>
这九州临摹卷，着实是夺天地之造化的神物。</p>
嬴无忌甚至怀疑，自己现在看到的重黎殿，也未必是现实的重黎殿，而是推演的一部分，亦或者说……是推演的起点。</p>
“有请诸位夫子传道！”</p>
赵暨的声音，将所有人都从失神中清醒过来。</p>
此刻他已经端坐在原位，武灵神鬃也盘踞在身旁。</p>
儒家夫子孟愚忍不住感叹：“这九州临摹卷真乃鬼斧神工，老夫今日领教了。既已如此，老夫便先行献丑了！”</p>
说罢，飞身跃向礼台。</p>
今日虽为百家学子辩论，但中心旨在政见之争，自当需要各家夫子讲述自家思想要义。</p>
孟愚作为一代夫子，自然对孔孟之道理解极为精深，今日主讲的内容便是性善论与仁政。</p>
一番阐述，引经据典，鞭辟入里，听得众人一阵心驰神往。</p>
随后墨家夫子与法家夫子相继上台，各自阐述了政见，法家讲究“立法并重，刑德并举”，墨家夫子则是以“兼爱非攻”为题大书特书。</p>
三家夫子传道之时，百家学子只有聆听。</p>
即便意见相左，听讲之时也未发出半点声音。</p>
君子和而不同。</p>
尤其是在百家交流之际，更是行事的第一准则。</p>
只不过在墨家夫子传道完毕的那一瞬间，会场的气氛顿时变得不一样了。</p>
此次是“王学”之争，一旦争赢，便能成为黎国第一学派，要知道黎国可是当今国力数一数二的存在，黎王更是野心勃勃，一旦变法成功，很有可能问鼎天下。</p>
届时，黎国王学，便能成为天下王学。</p>
这可是事关百家气运的大事件，任表面再和谐，这次也要拿命来争。</p>
只要正争赢，就算头破血流又如何？</p>
虽然仍然安静得落针可闻，却隐隐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p>
“诸位夫子之高论，让孤茅塞顿开。”</p>
赵暨面带温和的笑意：“不过今日传道只是思想，并非政见。此次盛会既以天下大治为题，便应当以为君国谋大义，为苍生谋福祉为立意。诸位学子，既为各家学派传承者，又当为各国正解中流砥柱，自当阐述政见。</p>
既是辩论，便有高低输赢，各位夫子虽品行高洁，却难免会对自家政见有私心。</p>
故孤特意准备了三块通心古玉，请三位夫子佩戴。</p>
若通心古玉亮，且各位夫子无反驳之言，使玉最亮者便获该家一道气运。</p>
儒墨两家各剩下一道气运，则由推演最成功的学子所有，诸位认为如何？”</p>
通心古玉！</p>
在场人眼睛顿时一亮，眼神中战意愈浓。</p>
这可是实打实的硬仗，通心古玉能够精准反馈佩戴者的心情，如果古玉发亮，并且夫子找不到反驳之言，那便于振聋发聩无异。</p>
夺得气运也是理所当然。</p>
此次儒墨法三家，儒墨两家各两道，法家一道。由夫子决定三道，剩余两道由推演结果决定，不仅公平，过程必定也相当激烈。</p>
“老夫无异议！”</p>
“无异议！”</p>
“无异议！”</p>
三位夫子相继开口，让在场学子，皆屏住了呼吸。</p>
赵暨扫视了一眼众人，澹澹笑道：“诸位俊杰，有何见解？”</p>
他口中的俊杰，自然是台下近四十位精英学子，毕竟上万人的盛会，若你一言我一语还不乱了套了，让各学派的精英弟子发言，才是最正确的做法。</p>
台下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却鲜有有意开场的人。</p>
毕竟开场之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会成为后来人辩驳的对象，承担的压力极重！</p>
唯有公孙棣笑着站起身来。</p>
“拜见黎王陛下！”</p>
“见过诸位同僚！”</p>
“稍后在下言辞可能过分激烈，还请诸位不要见怪。”</p>
赵暨眉毛微挑：“原来是商君后人，难怪敢为人先，你且说罢，孤心眼不算小，诸位夫子也是心胸旷达之辈，即便说错了，也无人怪你！”</p>
公孙棣笑着拱手：“多谢黎王陛下，不过小子怕是很难说错！”</p>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无不侧目。</p>
就连嬴无忌也忍不住悄悄对他竖起了大拇哥，其实他对公孙棣还颇为欣赏，不论在商印上刁难自己，还是在审理那天为自己主持公道，这小子都是坚定地遵守自己的准则，从不受情绪左右。</p>
不过今天，这小子好像有些飘。</p>
只见公孙棣哈哈大笑，直接从怀里取出一册大乾律，转身面对上万学子，声音洪亮有利：“诸位！在下认为，今日天下大治这个辩题，其实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p>
因为诸国图强，根本别无他法，也无需他法！</p>
乾律，便是天下最完美的律法，乾政，便是强国之政。</p>
诸位若想在各国朝堂扬名，成为肱股之臣，只需照搬乾律便可！</p>
乾法家，便是真正的王学！”</p>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p>
狂！</p>
狂！</p>
太狂了！</p>
这哪里是辩论，这完全就是来展现乾国优越性的。</p>
罗铭当时就忍不住了：“既然乾律乾政如此优越，又为何只在乾国一国实行？既然公孙兄称他为强国之术，又为何乾国迟迟不能东出？”</p>
公孙棣澹澹一笑：“很简单！乾律乾政只在大乾一国实行，并非因为不够完美，而是因为其他各国臣子君主，没有变法的才能与魄力，若国国都有变法之能臣雄主，又有哪国不愿实行乾律乾法？</p>
我大乾虽未东出，却也是时机未到，但哪怕如此，我大乾依旧依靠远不如中原诸国肥沃的土地，在诸夷虎视之地，从贫瘠苦弱之国，成为如今镇守中原西大门的一代强国。</p>
即便同时面对戎、狄，战场上依旧未露半点颓势，甚至还能顺手解决打算趁火打劫的友邦。</p>
才短短百余年，便走出了如此一条兴盛之路。</p>
若非我大乾与友邦和睦，且受冶铁与修炼资源所限，恐怕乾律乾政普及诸国，靠的就不是今日在下于此辩论了。”</p>
这……</p>
不靠辩论，直接打过去的意思么？</p>
在场众人都听得胸口有些闷，没有想到这个乾国人居然狂妄如斯。</p>
可他说的句句在理，乾国变法珠玉在前，战力提升已经是有目共睹，一乾战三国的战绩，即便现在都余威未散，而且这还是在修炼资源极度短缺的情况下。</p>
各国君主都馋哭了。</p>
就连黎国这个国力数一数二的强国，丞相罗偃也坚定了十余年乾祸论。</p>
谁不想把乾国的律法制度抄下来，可抄不下来，就是因为没有能臣雄主么？</p>
这乾国的小崽子，根本就不是来辩论的，而是气人的。</p>
三个夫子胸前的通心古玉，皆冒出了澹澹的微光。</p>
嬴无忌瞅着公孙棣微微翘起的嘴角，忍不住嗤笑出声，这个小臂崽子，还真有些小心思在的，居然想要靠这个方式取胜。</p>
不过，想这么轻易地混过去，实在是有些困难了。</p>
翟云轻叹一声，站起身来：“公孙兄弟，我有三个问题想问。”</p>
公孙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翟兄请问！”</p>
翟云目光平静，声音却带着一丝丝怒气：“墨子有云，天下三患，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劳者不得息。乾国虽强，且途无饿殍，然百姓食不饱，穿未暖，任如何努力耕作，却攒不下半点余财，日日夜夜都需要为生存奔波，得不到半点喘息的时机。</p>
商君之术，乃强国之术，得之乃乾国之幸，却为百姓之苦。</p>
长此以往，乾或许能成诸国之首，乾之百姓却也犹如盛世牛马。</p>
既然如此，即便乾律乾政能够强国，又有何强国的意义？”</p>
还是得是墨者啊！</p>
嬴无忌一阵唏嘘，虽说翟老哥有些理想主义，但他的理想真的很让人向往。</p>
这番话，让他想起了自己前世为房贷愁掉头发的往事。</p>
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却怎么也不够。</p>
“说得好！”</p>
公孙棣笑呵呵道：“翟兄仁义，小弟佩服！但翟兄也许是忘了，我大乾所有，乃是诸国之中最为贫瘠的土地，即便数代君民开垦，也远不如黎国肥沃。</p>
但哪怕如此，我大乾也做到了途无饿殍，反观黎楚齐三国，哪国国力不比我们乾国强盛，却到处都在打压私田，百姓要么守着公耕碌碌无望，要么死在自己开垦的土地田间。</p>
他们只能一辈子烂在泥潭里，看着那些贵族醉生梦死，即便征召入伍立了军功，也注定被贵族强压一头，永生翻身无望。</p>
我大乾百姓虽然农耕苦，却也能靠军功翻身，自军功爵制实行，又出了多少平民名将？</p>
都说乾国百姓苦，却不见每年都有数百流民涌入大乾，只为求上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p>
此等盛景，除了我大乾，还有哪个国家能看到？”</p>
啧！</p>
嬴无忌咂了咂嘴，公孙棣说的自然是有理的。</p>
制度的优越性，的确无可匹敌。</p>
至少不是一辈子翻身无望，有靠军功跨越阶层的希望，总好过在社会最底层靠麻痹自己度日。</p>
苦不苦，是制度决定，却并非完全由制度决定。</p>
至少如果跟黎国土地互换，乾国百姓至少不会生活得这么惨。</p>
啧……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p>
翟云却摇头苦笑：“话虽这样不错，只不过公孙兄弟，乾国百姓如今的困苦之境，究竟是因为土地贫瘠不得已而为之，还是商君国强民弱之策的必然结果？</p>
愚兄不才，年少时曾游历诸国，乾国人均产粮是别国数倍之多，却仍被税收折磨地少有余粮。</p>
此等疲民之术，实非盛世光景。</p>
墨家讲交相利，无论是友人之交，还是官民之交，都应当以互利为准则。</p>
儒家更讲究仁政，孟子有云：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p>
乾国疲民之术，固能养出虎狼之国，可即便乾国祚万年，也不过是百姓之苦！”</p>
“这……”</p>
公孙棣陷入了沉思，翟云是墨者，却非除了墨学一无所知的墨者。</p>
此番话语，的确是商君之术的核心之一。</p>
只要这点站住脚，自己就很难反驳。</p>
他思索良久，沉声说道：“假以时日，大乾得以王天下，自然不需疲民之术。”</p>
翟云轻叹一口气，也不知道如何反驳。</p>
嬴无忌却轻笑出声：“公孙兄！如今大乾，有行战之兵家，有养战之农家，也有疲民促战之法家，可还有其他学派的生存空间？</p>
儒者不入乾，不是说说而已。墨者更是由于公会原因，在大乾备受打压。道家虽隐于世外，却一直都在各国有行动踪迹，唯独大乾踪迹寥寥。</p>
乾如战车，一旦启动，就再难停止。我不否认，大乾有王天下之可能。</p>
但王天下之后呢，兵农法三家强盛至极，又有谁愿放弃权利，让渡给别家？”</p>
“这……”</p>
公孙棣神情有些复杂，他转身望了一眼高位上的夫子，他们各自胸前的通心古玉，刚才都亮了不少，看来对三人的争辩颇为属意。</p>
只不过，在翟云与嬴无忌说话的时候，明显更亮一些。</p>
乾政疲民，这本身就是无可争议的事情。</p>
想要证明自己的说法，就必须绕过这个问题。</p>
他深吸一口气，冲赵暨拱手道：“黎王陛下，请准许后生推演天下！”</p>
“准！”</p>
赵暨澹澹一笑：“一卷九州临摹图，可推演上百次，共有精英学子四十人，每人皆有三次机会，可协商转让，你等自行商量！”</p>
“是！”</p>
公孙棣拱了拱手，这次乾国总共派出来了有三个人，结合起来也就相当于有九次机会，应当足够了。</p>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勉强将心情平定下来，缓步走向高台。</p>
那里是整幅临摹卷的中心，只要站在高台之上，卷中九州世界，便能随意愿进行推演。</p>
正当公孙棣准备开始的时候。</p>
嬴无忌笑着出声了：“公孙兄，在你推演之前，不妨让我猜测一下推演的结局。”</p>
“公子请讲！”</p>
公孙棣拱了拱手，这次是百家争辩，嬴无忌又是自家公子，自然要给一些面子。</p>
嬴无忌笑道：“既然是推演，自当以诸国都未变法，并且尊重周王室为前提。如此推演，我相信大乾只要突破资源封锁，十有八九会成为第一强国，乃至……不过，大乾盛极必衰，一旦没有了外敌，内部必定出现大问题。</p>
不解决这个问题，大乾百年之内必亡。</p>
但想要解决这个问题，过程可能要比商君变法都要凶险十倍。</p>
此番推演，乃是为乾律乾政立威的大好时机。</p>
却也是对公孙兄个人能力的极大考验，更是大乾探寻前路的契机，望慎重再慎重！”</p>
听到这话，几位夫子齐齐朝嬴无忌看去。</p>
这个小子，说话句句充满着自信。</p>
难不成这就是他那位神秘老师给他的自信么？</p>
其他的学子，都在争论政见。</p>
他就已经在充当先知了？</p>
对于嬴无忌的话，他们都有些拿不准，但总感觉这人有些信口胡诌。</p>
若等会推演结果，真如他所说那般，那只能说此人实乃旷世奇才！</p>
“多谢公子提醒！”</p>
公孙棣微微一笑，便转身开始了推演。</p>
万人瞩目之下，周遭的宫墙缓缓消失不见，变成了硝烟弥漫的战场。</p>
推演正式开始，这次推演的前提，正如方才嬴无忌所说：其他诸国都未变法、并且不动周王室。</p>
推演中的场景，让在场众人无不神情冷峻。</p>
因为仅仅第二次推演，乾国便利用黎国的内乱，打开了东出之路，同时从别国攫取了海量的修炼资源，然后乾国愈战愈强，最终击败了所有诸侯国，成了周王室之外的唯一的王。</p>
从此，周守寸土，只主礼祭。</p>
而乾王，成为了实际的中原共主。</p>
这幕场景，看得在场众人不寒而栗，纷纷在心中思考变法的必要性。</p>
当然，也还是有一部分人并不笃信推演的结果，因为九州临摹卷的所有推演，都将个人的影响降到了最低，即便武王伐纣的场景，武王的面容也是模湖不清。</p>
无视个体的作用，这样推演出来的结果，会是真正的结果么？</p>
众人压抑住心惊，继续朝下看去。</p>
果然，乾国统御诸国以后，战车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p>
乾以军功爵制成虎狼之国，血腥杀伐已经成了惯性；以严刑峻法强国，官场出现严官酷吏也成了惯性；分封改郡县，诸国余族再无翻身之日也成了必然；中原内战，蛮夷野心渐起，镇压他们也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