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廷舟已经走进了客厅里面。
傅竟棠站在院子里,她用力攥了一下掌心,发觉车钥匙在自己手中,她回头看了一眼,宋林川已经在车上睡着了。她要先把宋林川送回家,她抬起眸走进了客厅里,入目的装修风格灰白黑色调。
简单而冷淡。
更傅廷舟这个人一样,又冷又冰。
十九跑到了她腿边嗅着,傅竟棠微微弯腰,伸手摸了一下,十九似乎是一点不怕人,毕竟可是一条见识多了的老狗,她刚刚捡到十九的时候,十九才两个月大,在一条深深的巷子里面,浑身湿漉漉的,见到人就发抖。
她想起来当年,她高一。
傅茵对狗毛过敏,她将十九抱回家,傅茵茵要把十九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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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竟棠,你再把这个脏兮兮的东西带回来,你信不信,我让你跟这个东西一起滚!!”
傅竟棠没有理会傅茵大小姐的暴脾气,抱着纸箱往楼上卧室的方向走。
傅茵飞快的转身往上走,越过傅竟棠,挡在了她前面,伸手拦住了她,“傅竟棠,你是哑巴久了,耳朵被也听不到了吗?我说,把这个脏东西扔出去!!你知不知道我对狗毛过敏啊。”
傅竟棠微微皱眉,少女的脸颊带着淡淡的粉色,她看着傅茵,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楼下厨房里面正在做饭的荣姨听到了声音,知道是大小姐跟竟棠小姐又吵架了。从小,傅茵茵跟傅竟棠就不对付,但是每次,只要太太在,两个人在傅家就吵不起来的,但是今天,先生出差了,傅太太应明姝跟小姐妹出去泡温泉了,要明天才回来。
傅竟棠用手语说,“我把它放在我的卧室里面养着,不会让你接触到狗毛的。明天我会给它找新家的,外面下雨了,不能把它放回去的。”
傅茵瞥了一眼纸箱里面涩涩发抖的白色小奶狗,虽然她也有些不忍心,但是还是坚决反对,“傅竟棠,我看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再说一遍,我对这些毛茸茸的东西过敏,它的身上说不定带着一些细菌,你必须把它丢出去!”
其实傅茵是看得懂手语的。
从小应明姝就请了手语老师,全家都学习过手语,因为傅竟棠是一个小哑巴。
但是此刻,她就是故意装作看不懂的样子,她看着纸箱里面脏兮兮的小狗就觉得后背发麻,加重了语气,“傅竟棠,这里是傅家,我的家,你虽然姓傅,但是你是暂住这里的。我是傅家的主人,主人说不允许养狗,就不允许!”
傅竟棠一怔,然后她转身,抱着纸箱跑了出去。
到了吃饭的时间。
荣姨准备好了晚餐。
“大小姐,竟棠小姐呢?”
傅茵随口,“出去了,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
荣姨看了一眼窗外,外面的雨不小,天气预报说,今晚上是小到中雨。“哎呀外面下着雨,我出去找找竟棠小姐。”
傅茵坐在餐桌前双手托腮,看着外面渐渐下大了的雨,拿起了伞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坐下,“我找她做什么,爱回来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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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竟棠其实没有地方可以去。
她走出来的匆忙,没有带手机。她抱着纸箱,也走不远,来到了别墅后面一条小路,来到了凉亭里。她将纸箱放在石桌上,伸手,轻轻的摸了一下小奶狗的头,她知道傅茵对狗毛过敏,她准备把小狗放在自己卧室里面两天,等到周末,她就把小狗送到福利院里面。
“呜呜”奶狗伸出舌头添了一下傅竟棠的掌心。
傅竟棠轻轻的摸了一下奶狗的下巴,放心吧,我不会把你丢掉的。
在凉亭里面坐了一会儿,雨下得更大了,夹杂着冷风。傅竟棠将纸箱合上,有些冷的搓了搓手臂,她看着漆黑的雨夜,微微抿着唇,眼眶轻轻的泛红。
其实她自己知道。
她姓傅,但是不是傅家的傅。
她应该叫…
傅南方才对。
傅茵有句话说得对,不要以为她姓傅,就是傅家的千金了,不要以为在这里过了几年好的生活,就真的把自己当做大小姐了。傅竟棠永远也不会忘记,她是被人当做垃圾一样,丢到了福利院。
又因为父母的车祸赔偿款,被一个自称是她舅母的女人,从福利院捡回来。
又被送到了傅家。
哪里都不是自己的家。
她根本就没有家。
此刻,她想回福利院,最起码,福利院有她一张小小窄窄的床。
就算福利院的被子很薄,但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冷。
但是太远了。
距离这里太远了。
她要做两个小时的车。
傅竟棠听到纸箱里面,小狗呜呜的叫声,她打开了纸箱,伸手轻轻的逗着小狗。
周末周末好不好,周末我就带你回福利院。
她弯腰轻轻的抱住自己。
傅竟棠闭上眼睛,耳边是一阵雨声滴答落在地面上的声音看,似乎这种声音,从四面八方,包裹住了她。
她不喜欢下雨天。
她很讨厌。
每次下雨,都会让她想起不好的回忆。
她没有带手机也没有带手表,不知道现在过去多久。
滴答的雨声,掩盖了走进的脚步声。
当傅竟棠听到有人喊她名字的时候,怔了一下抬起头,就看见穿着黑色运动服的男人撑着伞,站在凉亭外,像是跟外面的雨夜融合在一起了。
傅竟棠有些愣住了。
似乎想不到,现在应该跟出去参加同学聚会的傅廷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站起身,似乎是因为蹲下的久了。
头有些晕,摇晃了一下。
傅廷舟走进了凉亭,他看着傅竟棠过分白的脸,她低着头,似乎是在等着挨训的样子。他一言未发,目光扫了一下她有些湿润的发丝,脱了外套,随手扔给了她。
晚风夹杂着雨水吹进来,傅竟棠的小脸苍白。
他的外套直接兜头落在了她脸上,一股清新的皂香,带着男人身上的体温,傅竟棠的脸颊有些红,她将衣服拿下来,对傅廷舟用手语说,“我不冷。”
傅廷舟没有理她,目光落在纸箱上。
傅竟棠似乎想跟他解释,怕他把小狗扔掉。
连忙,“我会给它洗干净的,只放在我的卧室里面。周末,明天!明天我就把它送走!”
她看着他,瞳仁明亮带着一点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