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保护妻子,父亲保护儿女,是你们的责任,而不是国师的责任,旧日她不来,你们遭遇天灾依然是妻离子散,流离失所,为何那时不怨怼满天仙神,如今神女临尘,尔等便有胆子指责与祂?”
“不过是仗着神女又是带来丰收稻谷,又是变出神泉为人治病解厄,仗着祂会怜悯众生,方才有恃无恐罢了!”
哪怕张良当初去求神女,也仅是想用自己的所有,去试着能不能交换来一些田地恢复粮食生长,让灾民不会因为一生积蓄的流失,熬过了天灾,却依然无法活下去。
他从不觉得神女活该帮他们!
听到这般指责,有人茫然,有人羞愧难当,有人愤怒于神女居然受如此委屈,也有人在被指出心思后,恼羞成怒:“那祂为什么不救我们!明明对于神仙来说,阻止水灾很轻松不是吗!祂明明只需要随便一挥手,就能让水流停止!”
周围人一静,随后惊讶地望着他,仿佛他是什么贪婪的东西,不知好歹的生物,
那人被眼神刺激到,歇斯底里,甚至有些癫狂了,“我在水里向神明祈祷时,祂在哪里!我求神明救救我女儿时,祂在哪里!我女儿落水时才那么大,还不到我的腰!水流湍急,她连呼救都没办法张嘴,就沉了下去,那时候,国师,神女,祂在哪里!”
这话倒是惹来了一些人的同情,“这人也怪可怜的,当父亲的,女儿死在自己面前,怎么会不发疯。再说,他说的也没错,神女只需要一抬手就能做到的事情,人命关天,为什么不救一救人呢?”
也有人反驳,“那以前给河伯娶媳妇,没有风调雨顺时,也没人砸了河伯的神祠,怪罪祂发大水淹没庄稼啊。怎么现在神女帮我们的庄稼多长了粮食,让天雷帮我们开山碎石,减轻劳役,还要怪祂不救人!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个一开始站出来指责的人依旧嚷嚷着:“祂既然当了秦的国师,那祂就该帮我们避开这些灾难,不然祂当什么国师!”
郎官听不下去了,面无表情地将县报往旁边小吏怀里一塞,走到那人面前,:“那你呢?你在哪里?”
那人:“……”
郎官漠然地望着他,追问:“你女儿落水时,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跳下去救她?”
那人脑子一嗡,怔然半晌,牙齿咬得格格响,“我怎么去救她,水流那么急,我做不到,而且我不会游水。只有神仙才能在那种大水中活下来,把人救出去!”
郎官质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学游水?”
那人惊呆了,“我怎么知道当时会发大水!”
郎官不依不饶:“你生活在水边,早该想到会出现发大水的一天,你为什么不去学游水?水边长大的孩子,不就应该学会游水吗?”
那人红了眼,嘶哑着嗓音:“水边长大就该会水吗?而且那么高大的水浪,那么……”
郎官打断他的话,冷笑着嘲讽:“那神女就该救人吗?你给过神女供奉吗?倒是神女,赠予了人间丰收,你感激过吗?你没有,你只是怨怼神女不能帮你更多。”
郎官觉得,这真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那人却笑不出来,被讽刺到脸红得滴血,心里仍在不服气。
祂要是还是天上的神祇,当然可以不管人间,但是祂既然接下了国师的责任,保护大秦的子民,不是祂应该做的吗?
“祂大可以回到天上去啊……”那人嘴里骂骂咧咧。
“陛、陛下!国师不见了!”暗卫急急来报。
本来在睡觉的始皇帝一听到这话,一激灵,完全清醒了,坐起来,手掌捏紧了床沿,胸膛中心脏急促跳动,“不见了?什么不见了?为什么会不见了!”
陛下掀开被子,外袍也没穿,一身里衣就急着去了国师府。
空无一神,雪貂神兽也不见了。
暗卫跪伏于地,“国师平日都在府中打坐,偶尔去园中弹奏,欣赏景致,若是回房,便会关了殿门。从昨日午时一直到子夜,再到今日寅时,那房门都是大开着的,臣斗胆进去一看,便发现国师不见了踪影。”
始皇帝眉头蹙了一下,“搜过了吗?有没有留下信件?”
暗卫更加压低了头颅,生怕陛下气极了,迁怒于他,“回陛下,国师不曾留有一言半辞。”
让他们不敢明说,但是心里已经笃定的是:国师应当是听到了外面的风言风语,失望之下,回天上去了。
始皇帝也想到了这个,遥望上空,天上星辰醒目,似乎在与他的视线遥遥相聚。一闪一闪,更像在嘲讽:没想到吧,神女也是有脾气的。
始皇帝闭了闭眼,忽地哂笑,“看来,朕真的是平和下去太久了。”
太久……没大开杀戒,也对那些被贬为庶民的六国贵族,太心慈手软了。
一股冷意从暗卫尾脊骨蹿上,明明是尸山血海里选拔出来的暗卫,此刻竟有些害怕。
始皇帝的声音很平静,“先把此事传出去。”
暗卫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陛下难道不用封锁神女离去的消息吗?
“神女不在,朕也能稳住局面。”始皇帝冷面含霜,“如今,合该让那些蠢物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样的蠢事!”
青霓不会骑马,所以她乔装打扮后买了一匹马和一辆马车,拍了一张忠诚符,就能够放心让它拖着马车往前走了。
“之前要不是得跟着秦始皇他们,坐马车太慢,骑马声音又大,我也不至于要马拉松。”青霓感慨,“现在舒服多了。”
雪貂滚到她面前,直挺挺倒下去,“啪”地露出肚皮,一副随便你揉的样子。
青霓惊喜地去rua又软又暖的貂腹,调侃道:“这么献殷勤,你该不会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了吧?”
雪貂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心虚地扯大嗓门:“才没有!要不是看你要大老远跑去匈奴的地盘,我才不会贡献自己给你非礼呢!”
青霓揉了揉雪貂的尾巴根,假装埋怨,“要不是你这个系统的地图必须亲自去了某个地盘才能触发,我也不用千里迢迢过去,秦始皇快要打匈奴了,我要是能拿出直通匈奴王帐的舆图,这场战争也能快些结束。”
说完,青霓又把脸埋雪貂胸口吸貂,“统统,真的不能够直接给我开通了吗?草原太远了!”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特别违规的事,但是这一次……
想到自己出去玩后,听到的流言,雪貂尾巴悄悄气炸了毛,“不行!你正好离开几天!”
青霓抬头:“啊?”
炸毛的尾巴“咻”一下软了下去,雪貂差点结巴,“就……我的意思是,草原那么漂亮,你正好散散心,反正大秦也稳定下来了,短时间内离开,也不是问题。”
青霓想了想,也确实是这样,“反正我给陛下留了信,跟他说我有事回天上一趟,倒也不碍事。”
雪貂眼神飘忽,把系统空间深处,青霓留给始皇帝的信往更深的地方塞了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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