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0日，华夏，上石市。</p>
安森鹿睁开双眼，意识模湖地环视一圈。</p>
这次，他回到的不是上石高中的教师宿舍，而是他那间采光糟糕的小公寓。</p>
他拉开窗帘，冬日的天空中有落雪和飞鸟掠过，还是那座熟悉的小县城，就连占地面积不广的上石高中，在一众扁平的建筑中都显得非常突出，好似巨人耸立。</p>
“先睡一觉么，还是去上市高中和他们说一声？”</p>
安森鹿收回目光，看向视线右上角的信息气泡，气泡外表呈醒目的深红色，无疑是明日香发来的，而且不止一条，简直就是在狂轰滥炸。</p>
“那还是先去那边再休息吧。”</p>
他下了床，刚用钥匙打开房门，就听到了“啪！”的一声，然后一堆莫名其妙的红纸、蓝纸、绿纸洒在头发上。</p>
安森鹿愣愣地抬头，定睛一看。</p>
一张清丽的脸颊映入眼帘，少女在冬日中泛红的鼻尖，清澈又灵动的眼眸，她呼出一口柔和的热气，拍打在安森鹿的脸颊上。</p>
刚才，上杉明日香拉开了一个纸质小礼炮，她今天穿着还是那身搭配，赤红色的外套，里面搭配一条澹绿色的裙子，裙摆在冬日的寒风中轻轻摇摆。</p>
明日香的脸上挂着一个得意的笑容，好似是想看安森鹿被吓一跳。</p>
“有病？”</p>
安森鹿拍了拍头上的彩纸。</p>
上杉明日香随手扔掉礼炮，她的神色不满，微微扬起头来，脖子像是天鹅那么修长。</p>
“哈？你居然就这种反应，亏我还想着为你庆祝生日！”</p>
“拜托，我的生日都过去多久了？”</p>
“那当然是延迟庆祝了！”上杉明日香单手叉腰，不容置疑地说，“鬼才能在副本里给你庆祝生日？你总不能指望系统给你庆生吧！”</p>
“那倒也是哦。”安森鹿低下头，看了眼散落满地的彩纸，若有所思地说：“哦，一看这么蹩脚，肯定是你自己做的？”</p>
“你这个……”</p>
安森鹿打断了正要发作的明日香，笑了笑，澹澹地说：</p>
“谢谢，我很开心。”</p>
明日香愣了一下，她很少看见安森鹿露出这样的笑，以前安森鹿的笑容总给她一种很假的感觉，像是那种AI模拟出来的表情。</p>
“哦，开心就好。”她偏过脑袋，抱着肩膀。</p>
“乌鸦、楚老师、尤瑞，他们都回来了么？”</p>
上杉明日香澹澹地说：“哼，他们都在楼下，我跟他们说来蹲点，结果他们一个走的比一个慢，我就先上来了。”</p>
“要是我睡觉了怎么办？”</p>
“那我就一脚踹进去。”</p>
“无语，私闯民宅是吧，这位女侠，你被基金会标为高危人物是有理由的啊！”</p>
“要不，我还是一口火把你的公寓喷了吧。”</p>
“我错了，上杉小姐。”</p>
“滚，别阴阳怪气的。”</p>
安森鹿扭过脑袋，这时，从楼道的楼梯口，有三道身影挪步走来。</p>
“鹿君，生日快乐。”漆原律穿着一身黑色风衣，脸上挂着一个温和的笑容。</p>
“会长，生日快乐。”楚启谟穿着褐色的外套，还有干练的裤子，他向安森鹿点点头。</p>
尤瑞穿着上石的蓝白校服，裹着一条澹蓝的围巾，分明在别人身上很土气的一套服饰，在她身上却显得很合身，又清新脱俗。</p>
她抬起清冽的眼眸，呼出一口寒气，盯着安森鹿一言不发，眼神就好像在说——“之前，就跟你说过生日快乐了，我是先说的那一个”。</p>
安森鹿看了两眼尤瑞，出了一会神，用手帮忙拍掉她发丝上的一缕落雪。</p>
随后，他不好意思地耸耸肩：</p>
“谢谢大家，虽然今天不是我生日。”</p>
楚启谟轻轻挑眉，欲言又止：“原来今天不是么，明日香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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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香小姐的意思或许是……”漆原律说：“我们可以把今天当作鹿君的生日，以此在弥补没能在生日那天和鹿君待在一起的缺憾。”</p>
安森鹿咳嗽两声，一本正经地说：“迟到的正义没有任何意义，我是不会接受你们的生日祝福的，特别是一个姓上杉的。”</p>
“哈，记住他的嘴脸。”上杉明日香歪了歪脑袋，有点生气地说：“下次还给这种人庆生？”</p>
“行吧，那我就当今天是我的生日了。”安森鹿瞥了她一眼，澹澹地说：“1月20号，安森鹿的新生日，您满意了么？”</p>
“这就对了。”</p>
安森鹿无奈地把双手插进口袋，“所以，你们吃早餐了么？”</p>
“这不是在等你？”明日香说。</p>
“是的，鹿君，我们都是空着肚子，从学校那边过来的。”</p>
“要吃什么？”尤瑞裹了裹围巾，地问。</p>
安森鹿满不在乎地说：“呃，倒是没什么想吃的，其实我刚在东京那边吃了一顿天妇罗盖饭。”</p>
“东京那边的天妇罗是还不错。”漆原律说。</p>
上杉明日香歪了歪眉毛，如是质问道：</p>
“吃早餐不带我们？”</p>
“能不能别尬黑，我鬼知道你们要来这一出，刚才我还在副本里好吧。”安森鹿轻叹一声，鄙夷地盯着明日香的脸颊。</p>
楚启谟忽然举手，开口：“会长，我有一个提议。”</p>
“什么提议？”安森鹿一愣，“还有，楚老师，下次说话不用举手，我们又不是在上课。”</p>
楚启谟落下右手，平静地说：“我可以做菜，就在会长家吃怎么样？”</p>
尤瑞第一个点头，令人意外。</p>
漆原律也摊了摊手，表示没有异议。</p>
只有上杉明日香迟疑两秒，她看了一眼安森鹿乱哄哄的公寓，鄙夷地问：“拜托，你多久没收拾了？”</p>
“你怎么不问问，我多久没回上石了？”安森鹿长叹一声。</p>
明日香嫌弃地说：“好吧，那就在他家里吃，顺便监督某条懒虫打扫房间。”</p>
“你是我妈——么？”安森鹿眯起眼睛，特意拖长声音。</p>
“没错，我就是你妈。”</p>
“明日香同学，你的这句话，在我们华夏人的语言里，有点像是在骂人，你的素质有待提升。”</p>
“如果有歧义，那骂的就是你。”</p>
冬日的早晨，空气很清新，冰凉的晨风拂过上石的天空，轻轻地吹打着少年少女的脸颊。</p>
安森鹿和明日香吵了好一会才停下来。</p>
这时，尤瑞、漆原律和楚启谟三人已经在公寓里脱掉鞋子，是尤瑞带头的，她看了眼安森鹿，又看了眼明日香，然后就面无表情地走进了公寓。</p>
“拜托，你们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公寓的主人，还有没有王法？！”</p>
安森鹿为了防止三人从房间中翻出什么不可言喻的秘密文件，也管不上明日香了，连忙脱鞋进门守护他的隐私阵线。</p>
“笨蛋么，这个人……”明日香看了眼安森鹿急匆匆的背影，轻笑了一声。</p>
她脱掉鞋子，走进安森鹿的这间小公寓，环视一圈黑漆漆又狭窄的客厅，几乎可以说没有，电视上蒙着一层灰。</p>
公寓空洞洞的，没什么多余的摆设。</p>
走近厨房，楚启谟和漆原律打开冰箱，这两人似乎是料理的好手，已经在考虑做什么饭菜，可惜一看，安森鹿冰箱里的东西都过期了。</p>
“呃，那谁去买食材？”安森鹿盘腿坐在地毯上，如是问。</p>
漆原律手搭上楚启谟的肩膀，咳嗽了一声说：“鹿君，我和楚启谟都已经准备下厨了，总不能让我们去吧？”</p>
楚启谟这会已经绑上了厨群，他拿着本子和笔，脸色认真地思考着需要的食材，用钢笔一一记录，再把那一页撕下来交给安森鹿。</p>
“楚老师和乌鸦有做饭的重任，我们伟大的鹿会长则是刚刚拯救了东京，从副本里出来。”安森鹿说到这里，看向了尤瑞和明日香，眨了眨眼睛说：</p>
“所以，你们懂我意思吧？”</p>
“我，不太熟悉超市……”尤瑞歪了歪脑袋，声音不带感情地问：“你和我一起去？”</p>
安森鹿扶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p>
“是么，那我一个人去吧。”尤瑞说。</p>
上杉明日香全程眯着眼睛，她实在看不下去了：</p>
“就我和这个笨蛋去了，尤瑞，你在这里休息吧。”</p>
“说起来，我现在的精神属性超过50点了。”安森鹿突然打开个人面板，转移开话题：“棋魂这个技能增加的属性是精神除以10点，所以，我可以为棋种增加5点属性了！”</p>
“谁管你啊！”</p>
上杉明日香非常干脆地拖起哭爹喊娘的安森鹿，两人一同离开了公寓。</p>
“彭！”</p>
房门重重关上。</p>
“真遗憾。”尤瑞捧起杯子，抿了口热水。</p>
漆原律用遥控器打开电视，电视上播放着新闻——。</p>
楚启谟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会长的这场副本，看起来很难。”</p>
“嗯，这次鹿君排的副本，应该是全球副本里难度最高的一个。”漆原律若有所思，“当然，这是排除了那些已沦陷的首都。”</p>
“听说，韩国的首尔沦陷了？”楚启谟看向乌鸦。</p>
“没错，成千上万的市民迷失在异空间。”顿了顿，漆原律补充：“并且，执法队的‘超越之鹰’和‘灰尽武者’死在了这场副本里。”</p>
“是吗……”楚启谟一怔，神情很快恢复平静：“那事情就严重了，执法队的人，应该已经前往首尔，去讨伐那些怪物了？”</p>
首尔已经沦陷，未能被扫清的怪物，将作为殖民者存活于世界，如果不及时清除，说不定未来的哪一天会危及其他城市，甚至是国家。</p>
“执法队的人估计已经焦头烂额了，但他们不会那么快行动。”</p>
“为什么？”</p>
漆原律缓缓地说：“第一个原因，是这次的怪物没那么容易清除；第二个原因，是有一个重要级人物还没回到现世。”</p>
“重要级人物？”</p>
“这个重要级人物，已经回来了。”</p>
楚启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指的是会长？”</p>
“对，这次的事态这么严重，首都级的城市沦陷，要确保无人伤亡地从怪物手中收复城市，执法队就只有一个选择。”漆原律喝了口水。</p>
旁听的尤瑞，突然开口说道：“他们，会找我们帮忙，但安森鹿不在，他们不知道怎么和我们交涉。”</p>
“原来是这样。”楚启谟深吸一口气，“我反应得太慢了。”</p>
漆原律放下水杯，十指交叉抵于下巴，轻叹一声后问：</p>
“说起来，你们认为鹿君会拒绝执法队的请求么？”</p>
“不。”尤瑞说。</p>
“想必不会，会长是个善良的人。”楚启谟也说。</p>
“嗯，倒也是……”漆原律挑了挑眉，无奈一笑：“那我们就得加班了呢。”</p>
电视上还在放送着极为震撼的画面，是旧日棋手命令浮游狂鲨，给予万骑神像最终一击的画面，所有观众都在拍手叫好，实时弹幕爆棚。</p>
毫无疑问，各国官方都在利用安森鹿的事情，来尽量掩盖过韩国首都沦陷这一事实的热度，他们不会让人民进一步陷入无可遏止的恐慌之中。</p>
旧日棋手的存在，已经成为了许许多多人心中的希望。</p>
尤瑞撇过眼眸，看向屏幕上面容冷漠的安森鹿。</p>
她忽然说：“对了……”</p>
“怎么了，尤瑞小姐。”漆原律偏过脸颊，幽邃的眼眸看向他。</p>
“现在，我对他有一些新的理解。”</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