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看中你？”</p>

“我说了，你有才能，我提点你，是为了让你这辈子比我活得更好，等以后你干出一番成就，咋俩继续窝在这破地方下下棋，叙叙旧。”</p>

“真没骨气，才十七岁就在这说丧气话。”</p>

“…………”</p>

“…………”</p>

“还真是一盘棋都没赢过你，嗯……这我就放心了，你要走的路果然和我不一样。”</p>

“我活了这么多年，能教你的道理只有一条，人有时候不能太偏执，如果眼里只有目标，走着走着，就只剩下一个人了。”</p>

“…………”</p>

“…………”</p>

“我是一个失败的人，穷尽一生，什么都没做成，身边的人也被我弄丢了，不知不觉就一头白发了，最后……就只能待在这个小地方，喝喝茶过日子。”</p>

“臭小子，我不是想听你安慰我，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p>

“…………”</p>

“…………</p>

“今天有事。”</p>

“忙，改天吧。”</p>

“我今天有事。”</p>

“臭小子，别老粘着我，不是还有朋友陪着你么？”</p>

“哎，急什么，有的是时间，下次吧。”</p>

“…………”</p>

“…………”</p>

“你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p>

“怎么？这辈子都没收到过祝福短信……行吧，那我这老头就勉为其难当你的第一条。”</p>

“…………”</p>

“…………”</p>

“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要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p>

“18岁生日快乐，安森鹿。”</p>

..............</p>

..............</p>

“校长，我这个生日……”安森鹿自嘲地笑了，“可过得一点都不快乐啊。”</p>

他靠在床背上，仰着脑袋，久久地注视空洞的天花板。</p>

过了很久，安森鹿才放下手机，他的身形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缓缓走向浴室，拧开水龙头，热腾腾的洗澡水逐渐填满浴缸。</p>

他脱掉衣服，疲惫地浸没入浴缸中。</p>

半边脸颊逐渐浸入水面之中，水泡“咕噜咕噜——”地冒了出来。</p>

糜烂的精神，浸泡在热水之中，紧绷的防线一层层瓦解。</p>

思绪，逐渐变得模湖。</p>

安森鹿的心情很复杂。</p>

他从小就喜欢和自己下棋，长大后，本以为找到了个愿意陪他一直下棋的人……结果啊，这个人，还是‘他自己’。</p>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好像一切又都变了。</p>

不变是，没人会理解他，只有他自己会理解自己。</p>

变的是，他开始觉得有些失落了。</p>

“心空空的……你说的原来是这种感觉，尤瑞。”</p>

少年低垂眼眸，童中的褐色从未如此暗澹过，好似熄灭的火光，他静静地盯着泡得皱巴巴的掌心，轻轻地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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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我的生活都已经够乱了，还要再这样搅合一顿……”安森鹿轻声喃道，“我好像很久……没体验过这样的感觉了，就不能多陪我说会话么？”</p>

良久后，他挪过脸颊，从滑落着雨滴的窗户，看向夜幕时分的东京，城市的万千盏霓虹灯逐渐暗澹，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有几道身影行走在长街上，他们的背影就好像慢镜头一样，越拖越长，缓缓远去。</p>

唯有，矗立在市中心的东京天空树，依旧流光溢彩，绽放着辉煌的光芒。</p>

安森鹿动了动嘴唇，轻声说：</p>

“晚安，校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