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涕如诉的娇软声音在自己脑海响起,秦夜天拉长了语调,一下子比天子还阴阳怪气,“心病可不好医。”
“这样吧,陛下,臣去林家把林家老狐狸的脑袋给你提过来吧。”
想了一会儿,秦夜天笑眯眯道。
天子:“???”
天子险些被茶呛死,“这事与林尚书有什么关系?”
秦夜天声音懒懒:“这事全在林尚书,他如果不找杜七娘,就没这么多破事。”
天子:“......”
虽然很有道理,但林尚书委实杀不得。
“罢了罢了。”
天子摆摆手,让小内侍去自己私库里挑了些名贵药材,对秦夜天道:“你来得正好,一会儿你出宫的时候把这些东西带上,给元嘉公主送过去。”
秦夜天抬眉瞧了眼小内侍捧着的药材,虽然名贵,但不是金银珠宝,顿时没了兴趣,“陛下,我又不是太医,送这些东西也没用。”
“夜天呐,你要对自己有一个清楚的认知。”
天子抬手拍了拍秦夜天的肩,语重心长道:“你虽不是太医,却比太医更有效,你若去了,她吓也能吓好了。”
秦夜天:“......”
失策了,他在天子心中原来是这种形象。
秦夜天原本是不想去的。
但想想元嘉那日的反常,再想想和亲公主丰厚的嫁妆,他便勉为其难带着一堆药材出发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元嘉府上的气氛比往日凝重许多。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又没来过元嘉府上,怎会得出这种结论?
想了想,大抵是因为以往元嘉给他的印象。
往日的元嘉整个人懒洋洋的,如同吃饱喝足的猫儿在太阳下晒着肚皮,那种惬意慵懒能把周围人全部传染,连带着燥热的风都会温顺几分。
但今日并非如此。
侍女们低头垂眸,神情肃穆,不知情的,还以为在给元嘉准备葬礼。
心腹在此时低低出声:“侯爷,元嘉公主莫不是果真不好了?”
“属下觉得她对林五郎委实一往情深,那日在第一楼的话其实不过是气话罢了,只要林五郎愿意拉下身段去哄她,必能让她回心转意。”
“元嘉公主待林五如此情重,只怕未必肯远赴库罗和亲。”
秦夜天眸色幽深,轻蔑嗤笑,“舌头若是不想要了,便自己找刀割了去。”
心腹果断闭嘴。
然后,他发现自家侯爷的脚步比刚才快了一些。
幅度并不大,寻常人根本不会察觉,只有他这种跟了侯爷多年的人才能发觉。
心腹:“......”
所以他的话侯爷还是听进心了?
这年头皇亲国戚都讲究,院子修得像迷宫,假皇亲国戚也一样,九曲回廊小桥流水样样不可少。
秦夜天穿过长廊,绕过假山,终于抵达元嘉所住的院子,他来得突然,侍女还没来得及去院子里报信,站在离他三尺远的地方,哆哆嗦嗦不敢上前。
他早已习惯众人皆畏惧他的模样,脚步一抬,走进庭院。
此时日头西坠,皎月初升,月光如碎了一地的玉屑,穿过庭院成荫枝叶,徐徐洒在院子里的少女身上。
大抵是在自己家中,少女穿得颇为随意,茜色百褶裙往腰间一系,柔软与纤细便表露无疑,外罩一层薄如蝉翼的衫衣,衫衣下,细腻如玉的胳膊似乎比天边皎月还晃眼。
秦夜天微挑眉,突然想起胡人问他的那段话:元嘉公主漂亮否,火辣否,热情奔放否?
他当时只觉得胡人自寻死路,如今再想,心里已有了答案。
秦夜天长腿一跨,走到元嘉面前。
此时的元嘉还没发现他的到来,躺在软塌上靠着引枕吹着夜风,小嘴微张,等着一旁侍女的投喂。
但侍女早因秦夜天的到来而吓傻,雕塑似的捧在手里的点心碟,半日没敢说话。
久久没等到点心,元嘉闭着眼撒娇,“好珊瑚,好姐姐,我还没吃饱呢。”
秦夜天笑了一下,两指并拢夹了块点心,喂到元嘉嘴边。
温热唇瓣扫过他指腹,他眼底笑意更深。
夜风喧嚣。
“唔,好吃。”
元嘉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珊瑚,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只是,你的手怎么比以前粗糙了?”
一睁眼,看到含笑立在自己面前的秦夜天,那双常年持剑的手此时夹了块点心,正准备往她嘴边递。
元嘉:“!!!”
这他爹的是个什么情况!
给人喂点心这种事情是你狂拽炫酷吊炸天的反派该干的事吗!!!
一瞬间,元嘉比珊瑚还雕塑。
秦夜天笑眯眯看着宛如石像的少女,把手里的点心再次塞到她嘴里。
点心软糯,难免沾了些碎屑在他指上,他便曲着手,慢悠悠在她脸上蹭干净。
“元嘉公主,本侯不是你的好姐姐。”
秦夜天悠悠笑道,“不过,天子常以本侯兄长自居,你若不嫌弃,可以唤本侯一声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