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紧绷的尼寇莱向着身边的人点了点头：结成保护阵型北地人的队伍立刻训练有素地散开，分工明确，严阵以待。</p>

前方开路的巡逻队里，几个士兵利落地攀上马匹，向着不同的街道出发，打探情报。</p>

怀亚这才清醒过来，跟同样脸色发白的泰尔斯齐齐对望。</p>

“这是……怎么了？”这是惊疑不定的泰尔斯。</p>

这是罗尔夫的手语。</p>

“这是巡逻队的响箭，”尼寇莱死死盯着前方的空旷街道：</p>

“他们需要增援。”</p>

泰尔斯微微蹙眉。</p>

需要增援？</p>

“头儿！”</p>

贾斯汀勋爵表情严肃地看着远方，语气很紧张：“响箭的方向……是前面，是我们要去的目的地，斧区的使团驿馆！”</p>

北地人的队伍，特别是训练稍差一些的巡逻队立刻哗然一片。</p>

原本习惯性警戒四周的队伍立刻转过视线，齐齐看向前方的街道。</p>

尼寇莱嗯了一声，面色沉稳，死死盯着响声传来的方向。</p>

“什么？”</p>

泰尔斯一惊：“使团驿馆？那岂不是伦巴……”</p>

“够了！”</p>

尼寇莱暴喝出声，打断了众人心神不定的猜测：</p>

“巡逻队属于累斯顿守备官的总秩序厅管辖，其他各区的巡逻队增援很快就会到位。”</p>

他冷冷出声，话语里带着指挥官的威信：“而那不关我们事！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原地待命警戒，等前面的……”</p>

下一个瞬间。</p>

嗖——！</p>

又一道急响，生生打断了尼寇莱的话！</p>

“头儿，第二发！”</p>

贾斯汀在尼寇莱的身侧压着声音开口，却压不住语气里的焦急：“看来事态紧急！”</p>

北地人和星辰人们的呼吸一齐开始加速。</p>

泰尔斯盯着前方的街道，感觉到空气中的紧张感越来越强。</p>

尼寇莱狠狠皱起眉头，咬起牙齿：“侦骑呢，前方的回报呢？”</p>

“如果前面真的出了大事，”泰尔斯抿起嘴：“可能被绊住了。”</p>

王子顾不上陨星者的脸色，他转过头，急急地对某个斗篷下的矮个子道：</p>

“埃达！”</p>

“我知道，你能看到！”</p>

埃达嘟着嘴，不满地哼了一声，说了句泰尔斯听不懂的话。</p>

但她的动作却没有半点拖沓：只见精灵护卫极速奔向街道一旁，捞上一个窗格，三两步就蹿上一侧的三层房屋顶部。</p>

在众人的视线里，她就像壁虎一样迅捷，引来一道道惊叹的目光。</p>

屋顶，埃达轻轻地抬起右手，停在被斗篷覆盖的额头前。</p>

那一刻的精灵似乎很惬意，仿佛在感受微风的吹拂。</p>

但街道上的队伍却无一不在紧张地盯着她。</p>

陨星者不满地哼了一声，对着贾斯汀低声嘟囔道：“所以我们盯梢的人总跟不上她……”</p>

数秒后，埃达扭过头，表情也沉了下来。</p>

“具体的情况看不清，但我看得到奔逃的人群，”面对众人紧张而期待的目光，埃达沉吟着，从常人看不到的视野里回报道：“哦，空气里还有交手的声音，至少十几对……”</p>

泰尔斯眯起眼睛：奔逃的人群？几对交手？</p>

但精灵很快就不用再说下去了。</p>

“尼寇莱勋爵！”</p>

随着马蹄声响起，先前巡逻队的一位骑兵急匆匆地赶回来，急急喘息的声音里，颇有些气急败坏：</p>

“前面……黑沙领的驻地……伦巴……国王的驿馆……遭遇了袭击！”</p>

众人齐齐吃了一惊！</p>

国王的驿馆？</p>

袭击？</p>

骑兵焦急不堪的话还在继续：“驿馆的护卫们……似乎很糟……斧区的巡逻队……措手不及，两名秩序官，三个小队正在交战，我看到好几具尸体……”</p>

很多人皱起了眉头。</p>

“停！”</p>

尼寇莱斩钉截铁地开口，打断他语无伦次的回报：“只说两件事：敌情？现况？”</p>

骑兵愣了一下，这才在急喘中稍稍恢复了精神。</p>

“很混乱！”</p>

打探消息的骑兵哨探摇了摇头：“对方从不止一处发起突袭，数量不明，看着像是北地人，不但有刀剑，还有弓弩……”</p>

“至于我方，黑沙领和巡逻队的人都在战斗，外围的秩序官正在封锁设防，但四处都是逃散的平民，还有甚至头脑发热拿起武器就要参战的人……”</p>

听到这里，贾斯汀面色一紧，凑到尼寇莱耳旁：“今天是听政日，在斧区的贵族们太多了，他们的私兵和护卫们都是麻烦……”</p>

泰尔斯的眉头皱得更深了。</p>

尼寇莱表情像是刚刚结上了一层霜，他点点头：“继续探查，派出人手回报宫里以及里斯班摄政。”</p>

陨星者回过头来，先是扫了大公亲卫们一眼，看着他们大多数人都表现稳重，这才满意地点点头：</p>

“哼，居然敢在听政日，还在斧区这种贵族区里动手……”</p>

尼寇莱望着前方的天空，轻哼一声，话语里居然有些许的幸灾乐祸：</p>

“无论敌人是谁，他们一定恨死了国王……”</p>

他扭过头，对着满面愁容的王子啧声道：“看来，去斧区投奔伦巴的旅程要延后了，小王子。”</p>

还不等泰尔斯回话，尼寇莱就大声下令：</p>

“所有人！”</p>

“开路的巡逻队，下一波哨探回来之后，即刻停止前进，拉起防线，封锁来自斧区的人流，禁止任何人通过——无论是自己人还是其他人！”</p>

听到命令的巡逻队立刻行动起来——从六年前的意外之后，第一城闸的巡逻队就跟宫廷卫兵一样，从此直接听从大公或者大公亲卫的指挥调遣。</p>

尼寇莱的声音很果断：“至于大公亲卫……弓弩手们就地散开，填防、清理街道两边的制高点，保证视野，干掉任何往这边高速移动的不明目标！”</p>

“至于我们，变换方向，原路返回英灵宫……贾斯汀，你带着第四队展开拦截阵型，负责断后，警惕任何来自那个方向的威胁！”</p>

大公亲卫的行动比巡逻队更加迅速利落：他们立刻后队变前队，转向回撤，贾斯汀勋爵的队伍几乎组成一堵人墙，将通向混乱区域的道路死死封住，不少弓弩手接连攀上两侧的房屋，抽出长箭，警惕地瞄准那个方向。</p>

听着对方封锁和撤退的命令，泰尔斯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陨星者的态度了。</p>

“嘿，”泰尔斯一边转向，一边不忿地提醒陨星者：“我知道你很想看到他死，但是如果伦巴今天死在了这儿……”</p>

“对龙霄城而言，你确定这是一件好事？”</p>

尼寇莱不屑地摇摇头：“我现在的责任就是把你周全地运回英灵宫，别的一概不管。”</p>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p>

“好吧，”王子摊开双手：“想想看，查曼王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女大公统治下的龙霄城……”</p>

“如果我是祈远城或者戒守城，那肯定是先义正辞严地把保护不力甚至嫌疑甚深的龙霄城批判一番，然后在选王会的龌蹉交易里……”</p>

陨星者微微一顿。</p>

他扭头看着泰尔斯，面目冰寒。</p>

泰尔斯无奈地耸耸肩：“为了龙霄城？”</p>

就在此时，第三发响箭的声音远远传来。</p>

气氛更加紧张。</p>

过了几秒钟，尼寇莱这才怒哼一声，骂骂咧咧地转过身：</p>

“狗娘养的……”</p>

他不满地怒喝道：“盖尔，你带上第五和第六队，前往驿馆增援那边的巡逻队——六年里我们演练过这种情况，你知道该怎么做！”</p>

一个老资格的大公亲卫点了点头，面露可惜地笑了笑，带着一半的大公亲卫前往增援。</p>

尼寇莱心情显然很不好：“其他人，按照原计划回撤！”</p>

在糟糕的氛围里，一行人心情复杂地转向，朝着来时的方向归去。</p>

他们匆匆回撤了几分钟，直到回到斧区和矛区的交界处，看到熟悉的棋牌室，队伍里的紧张氛围才慢慢平息。</p>

“可恶，”怀亚神情紧绷地啐了一口：“为什么我们总能碰上这种事？”</p>

“冷静，怀亚，”泰尔斯阴沉着脸色道：“记得我的话：别慌。”</p>

但泰尔斯自己也在马背上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思索着刚刚的事情。</p>

在今天的听政日，在贵族云集的斧区……</p>

袭击，不，是刺杀查曼·伦巴？</p>

是谁？</p>

而且……</p>

要是伦巴死在了这里……</p>

想到这里，泰尔斯捏紧了拳头，死死扣住马鞍。</p>

他待在撤退的队伍中间，一脸凝重。</p>

“嘿！小王子。”</p>

“你知道，”陨星者骑到泰尔斯的身边，冷冷地道：“如果我们维持平常那种疾驰的速度，再早一些赶到斧区，没准就正面赶上那场袭击了。”</p>

泰尔斯皱起眉头：“什么意思？”</p>

尼寇莱摇摇头：“我是说……你的人头，也许并不比伦巴的性命来得廉价。”</p>

泰尔斯想起了什么，头皮一紧：</p>

“你说，那群人可能是要截击我？”</p>

尼寇莱不屑地轻哼一声。</p>

第二王子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了一下：街道上一片平静，埃达警惕地在屋顶奔驰，居高临下地观察周围，北地人的队伍也一切正常。</p>

泰尔斯这才回过头来，满面怀疑地道：</p>

“我……”</p>

“我没那么倒霉吧？”</p>

话音刚落，意外就发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