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奇怪，”老大公缓缓道：“我们几百年来都是这么打仗的。”</p>

伦巴猛地转头，目光如刀锋般投向老大公。</p>

老大公被他刺得微微侧头。</p>

“而我们打败仗的时候呢？”伦巴冷冷开口：“哪怕是埃克斯特人——在慌乱不堪、恐惧蔓延的溃败后逃散，不经历几周乃至个把月的时间，我们根本不可能重整好编制，安排好后勤，在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时刻，把被击溃的部队再聚起来！”</p>

“这可不像打猎，你只要吹一声口哨，然后走散的忠心猎犬就会跑回来。”</p>

“至于迅速归拢，短时重整，调配人手，安排后勤，组织成军，重编战力，再度进军？”</p>

“毫不夸张地说，”伦巴抱紧双臂，看着四位神色各异的大公，冷冷哼道：“在整个埃克斯特王国，就只有白刃卫队和冰川哨望能达成——我怀疑许多大公的亲卫队和常备军都不能做到这一点。”</p>

他看向罗尼。</p>

“库里坤，你们祈远城在黄金走廊和大荒漠里都见过不少血，在埃克斯特也算军力出众，”伦巴努了努嘴：“你们能吗？”</p>

罗尼没有说话，只是表情凝重。</p>

其他大公们也没有答话。</p>

伦巴眯起眼睛：“你们有想过为什么吗？”</p>

几秒后，奥勒修微微叹息。</p>

“他们在自己的土地上，”这位威兰领大公摇摇头：“占尽了优势——无论是本地人的支持还是对地形的熟悉……”</p>

但他很快被伦巴不客气地打断了。</p>

“去他娘的自己的土地！”只听黑沙大公狠声道：</p>

“那群娃娃兵大都是星辉战神从星辰南方和西部征召来，不到一年的新丁，相比之下，身为北地人的我们，还更适应星辰北境到中央领的气候地形。”</p>

特卢迪达轻哼道：</p>

“直说吧。”</p>

再造塔大公翘起嘴角：“你在暗示些什么？”</p>

伦巴的眼神顿时剜向他。</p>

“暗示？”</p>

“我翻阅了过去三四百年里，对星辰的战例，”黑沙大公寒声道：“过去，至少在百年前的那场大战里，星辰人也跟我们一样，被击溃后不花上个把月就聚集不起来，从后勤能力到重编的速度，都跟我们不相上下。”</p>

“为什么到了星辉战神，他就能训练出星辉军团呢？”</p>

四位大公齐齐皱眉。</p>

“直说重点，别上历史课，”特卢迪达不耐烦地道出所有人的心声：“我们都不是笨蛋。”</p>

伦巴眼神一束。</p>

不，你们不是笨蛋。</p>

他脸色一寒：是比笨蛋更可怕的——自作聪明。</p>

一秒后。</p>

“哪一位？”伦巴轻声道。</p>

四位大公微微一怔。</p>

“什么哪一位？”特卢迪达疑惑地问。</p>

伦巴身体前倾，在火盆的照耀下，整个人如小山般压上方桌，压迫式地看着四位大公。</p>

“我是说……”</p>

他眯起眼睛：“你们几个，对历史上哪一位星辰国王的印象，最为深刻？”</p>

四位大公两两相觑，交换了几个不解的眼神。</p>

星辰国王？</p>

印象？</p>

“星辰的国王们啊……三十多位呢……”</p>

伦巴重新靠上自己的椅背，伸出右手，慢慢地开始数数：</p>

“是孤军奋战十年，于绝境中立誓复国的‘复兴王’托蒙德一世？”</p>

“是开疆拓土，与努恩一世在守望城周边连场大战的‘黑目’约翰一世？”</p>

“还是‘红王’约翰二世，以及他一个月内抹掉整个布莱德公国的君王之怒？”</p>

“是在第二次大陆战争里力破翰布尔船队的‘远帆’凯瑟尔二世？”</p>

“是唯一一位以女子之身统领星辰，从埃克斯特手上强夺寒堡的‘征北者’艾丽嘉女王？”</p>

“还是勇武过人，誓死守约，与萨拉情同手足的‘守誓者’米迪尔四世？”</p>

“哦，不然，就是统治时间比努恩还长，国家稳固，除了最后一年之外没出什么乱子的‘常治之王’艾迪二世？虽然他的下场不怎么好。”</p>

伦巴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几位大公的表情。</p>

但他什么都没看到——几位大公连面部的小动作都欠奉。</p>

伦巴嘲讽也似地冷笑一声：“没有？不可能吧？”</p>

几秒后，他不以为意地叹了一口气。</p>

“好吧，”伦巴眯起眼睛：“我印象最深的星辰国王……”</p>

几位大公眼神微眯。</p>

只听伦巴他淡淡地道：“闵迪思·璨星三世。”</p>

特卢迪达大公闻言，表情微动：“难道是那个……”</p>

伦巴缓缓点头。</p>

“对，”黑沙大公淡淡地开口，眼中满布复杂难解的情绪：“一百五十年前，经历第四次大陆战争的那位闵迪思三世。”</p>

他轻声道：</p>

“那位‘贤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