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尼寇莱勋爵，”泰尔斯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情绪：“也谢谢你的白刃卫队。”</p>
尼寇莱微微挑眉。</p>
“如果你真的的想谢谢我，古怪的小子。”</p>
“等你有朝一日坐上王座的时候，”陨星者与泰尔斯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再来还这个人情吧。”</p>
泰尔斯没有说话。</p>
他只是微微一笑，跟着众人踏进了那座石屋的小门。</p>
“警醒点，”泰尔斯听见身后的怀亚悄声对罗尔夫道：“天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天知道前面有什么等着我们。”</p>
罗尔夫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闷哼。</p>
似乎有些不屑。</p>
石屋里很宽阔，似乎是个大后厅，但厅内灯光昏暗——照明靠的不是大吊顶灯，而是层层叠叠挂在墙壁上的手提不灭灯。</p>
泰尔斯一时适应不了突然而来的黑暗，他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周围。</p>
空气中传来浓浓的灯油味——泰尔斯心中一动：这种浓度的永世油味，看来这座石屋的主人非富即贵。</p>
拉斐尔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只见他走进前方的黑暗中，等到他再次走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绷带和药物。</p>
他将其中一卷绷带随意抛给正满脸疑惑的科恩，把一个药瓶小心地递给神色怔然的米兰达。</p>
“处理一下伤势，尽快恢复，”拉斐尔指了指科恩身上用终结之力收紧的伤口，脸色严肃：“我们的战斗还未结束。”</p>
“这就是‘庇护所’？到底是什么地方？”</p>
怀亚眯起眼睛，看着周围的石壁和地砖，手依然牢牢伴在剑柄上：“等等，这种风格的建筑，我好像见过……”</p>
正在此时，前方的昏暗里，迎面出现了两个身影。</p>
“殿下！”一个年轻些的身影快步走上前来，脸上泛出笑容，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感谢诸神，您平安归来！”</p>
泰尔斯一怔：“你是……威罗？”</p>
是那个他们在断龙要塞带上的新兵。</p>
差点被当作逃兵吊死的那个。</p>
“殿下，您……”另一个稍微成熟些的身影则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p>
老兵杰纳德眼神复杂地看着泰尔斯：“我知道……”</p>
泰尔斯看着星辰使团里熟悉的这两人，心里像是放下了一面枷锁。</p>
“你们……”泰尔斯看着众人，心中一动：“其他人呢？”</p>
话音刚落，另一个熟悉的嗓音就从前方的黑暗里传来。</p>
“看来，一切都很顺利？”</p>
泰尔斯心中一震，随即脱口而出：</p>
“普提莱！”</p>
众人的目光下，星辰使团那位见多识广的副使，尼曼·普提莱勋爵来到他们的面前，瘦削的男人依然手持着他的烟斗，似乎很镇静，但他的烟斗明明塞满了烟草，却没有点燃。</p>
“殿下，”普提莱露出淡然的笑容，但语气里却有着一丝欣慰：“很高兴看到您平安归来。”</p>
泰尔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副使，几秒后，他露出一个笑容，呼出一口气。</p>
“也很高兴看到你平安无事，”王子放下全身的警戒，笑道：“副使阁下。”</p>
普提莱点点头，转身看向秘科的年轻人。</p>
“在城闸里没出什么意外？”副使淡淡道。</p>
“意外是有一些，”拉斐尔脸色微动：“但是……搞定了。”</p>
泰尔斯心中一动：普提莱跟秘科的人……</p>
似乎很熟？</p>
“那就好，”普提莱又看向尼寇莱和迈尔克，缓缓点头：“辛苦你们了。”</p>
尼寇莱冷哼一声，扭头离开，而迈尔克则不带情绪地点头回应。</p>
泰尔斯皱起眉头：他跟白刃卫队的人也很熟？</p>
“尽量休息一会儿吧。”普提莱毫不在意白刃卫队们的冷漠，他勉强对王子露出一个带着深意的笑容：</p>
“我们还有很长的旅程要走呢。”</p>
泰尔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挑起眉头。</p>
那一瞬间，他有很多话，很多疑问想要说出口。</p>
灾祸，龙，黑剑，努恩之死，伦巴的阴谋，诡影之盾，暗室的算计，秘科的蹊跷，白刃卫队的秘密……</p>
但所有这些话到了嘴边，却生生一顿，最终化成一声空空的叹息。</p>
泰尔斯脸色一黯。</p>
伴随着紧张和忐忑，疲惫与困倦再次袭来。</p>
“还没结束，对么。”王子表情复杂地转过头，看着被白刃卫队簇拥着的小滑头，失落地道：“这个噩梦。”</p>
普提莱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p>
唯在心中默默叹息。</p>
“会结束的，”副使阁下淡淡道：“噩梦也是梦。”</p>
正在此时，一个穿着银白色袍子的年轻女孩缓步走上前来。</p>
她的表情庄重肃穆，对着星辰的诸人微微一躬。</p>
泰尔斯微微一怔，他看清了那个女孩袍子上的图案：一轮新月。</p>
“大主祭要见他一面。”女孩轻声道，声音空洞，似乎不带感情。</p>
拉斐尔扬起眉毛：“谁？”</p>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把目光投向众人之间。</p>
过了整整三秒，泰尔斯才反应过来：她看向的是自己。</p>
“为什么？”</p>
普提莱皱起眉头：“殿下他……”</p>
“大主祭的请求，”年轻的女孩侧过身，向着身后举起手，作邀约状：“就是神的旨意。”</p>
泰尔斯登时一愣。</p>
“啊？”他不明所以地问着周围的人：“什么旨意？”</p>
普提莱抿起嘴角，欲言又止，似乎有些担心。</p>
但不用他的解释，泰尔斯就认出了这个地方。</p>
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勉强看清了两边的墙壁——都是满满的壁画与浮雕。</p>
而那个女孩手指的方向，是一尊被不灭灯所围绕的巨大石像：石像上，一位表情冷漠的女性右手抚着左肩，左手按着右髋骨，含胸低头。</p>
石像的身后，是一轮巨大的圆月，却在月面上挖出一道道弧线，看上去就像在表达月相的层层变化。</p>
泰尔斯愣住了。</p>
他认出了这个石像。</p>
那是……</p>
泰尔斯知道自己所在的“庇护所”，是什么地方了。</p>
下一秒，泰尔斯的目光，忽然被石像下的一个窈窕身影吸引住了。</p>
石像之前，正静静站立着一个蒙面的女性身影，身穿银袍，袍子上同时绣着新月与盈月。</p>
与皓月女神像一样，泰尔斯也认出了那个女性。</p>
那是泰尔斯曾经在英雄大厅里见过一面的女士。</p>
见证努恩王与佩菲特决斗的女人。</p>
皓月神殿的大主祭——朱厄尔·霍姆。</p>
她正睁着面纱外一双清丽不带感情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泰尔斯。</p>
似乎等待多时。</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