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戈</p>
等等带着强大的力量，泰尔斯看着眼前的邋遢小女孩，心神却已经飘回过去：从灾祸一方倒戈</p>
那个惊险的红坊街之夜，气之魔能师，艾希达萨克恩站在那间棋牌室的废墟上所说的话，重新响起在他的耳边。</p>
这也是这本书里写的泰尔斯深吸一口气：具体有写倒戈的是什么人吗</p>
不，这本里没有。小女孩摇摇头，她抬起脏乎乎的小脸，绿色的眼睛在厚眼镜底下一眨一眨：但另一本政治书立国论：星辰与龙里说了这件事，却没写详细，也没写是什么人倒戈。</p>
泰尔斯皱起眉头。</p>
在第六章双方建国的外力影响里提了一些，小女孩似乎有些害怕泰尔斯不相信，她连忙吃力地放下手里的厚书，伸出稚嫩的手指，熟练地指向泰尔斯身后的方向：那本书就在进门后第六排，左边书架的第五层，鲁铎刚加特文集和决死之书：愤怒之王的遗嘱之间。</p>
哇哦，这么精确的位置，泰尔斯把目光从层层叠叠的书架上收回来，眼珠一转，有些惊讶，这里的书你都很熟悉</p>
这女孩到底是什么人，才能有机会学习识字，对英灵宫里的藏书如数家珍</p>
真的只是一个仆人吗</p>
啊我，我只是小女孩似乎被吓了一跳，她低下头，有些紧张：经常看书，看得多</p>
记忆力很不错啊，泰尔斯环顾了一圈这个庞大的藏书室，语带怀疑:难道你是这里的管理员</p>
小女孩一愣，然后怯怯地却坚决地摇摇头。</p>
好吧，泰尔斯无奈地耸耸肩：所以这里是沃尔顿家族的藏书室</p>
嗯，算是吧，小女孩的眼睛又是一亮，小脸左侧的酒窝再次出现：传说克若蕾希丝陛下很喜欢，所以，耐卡茹王在战后为她搜集了全境全国甚至全大陆所有能找得到的书籍，在龙霄城大公手令集里有记载</p>
耐卡茹埃克斯。</p>
泰尔斯思绪一顿，想起英灵宫的顶部，通向天空之崖的石桥上，那座雄伟的战士雕像。</p>
所以，有很多都是在终结之战后，各国开始大规模清除魔法痕迹之前的藏书。</p>
难怪这里有那么多古帝国文的著作，也许还有很多其他语言，甚至非人类世界语言的书籍。</p>
所以，即使经历了大规模的清洗，这些书里，有关于灾祸关于魔法的蛛丝马迹也会比其他地方更多。</p>
不知道星辰赫赫有名的璨星大图书馆，跟这里比起来怎么样</p>
小女孩谈起这些事情时似乎特别开心，也忘记了自己的紧张和恐惧，只听她继续喋喋不休地道：一直到梭伦大公执政的时代，龙霄城停止了书籍的搜罗和对藏书室的填充，因为很多年都没人见过王后陛下了，而这个地方本来就是英灵宫的角落，所以越来越荒凉</p>
等一下，克若蕾希丝泰尔斯这才反应过来，表情惊讶：你是说耐卡茹的天空王后</p>
那头嫁给了人类的雌性巨龙</p>
听见泰尔斯的称呼，小女孩似乎重新紧张起来。</p>
不能对第一王后陛下不敬，她一摇头，眼镜又有要掉下来的趋势，小女孩吓得连忙抬起小手，护在两颊旁，死死按住镜架：要用陛下的尊称，并称呼她的首名。</p>
泰尔斯一愣。</p>
放心，反正她那位王后也听不见，泰尔斯好笑地看着护住小脸的滑稽女孩，无所谓地道：等我什么时候亲眼见到她再说，也不迟。</p>
不，如果你第一次见到陛下她，就是另一套礼节了，小女孩按着脸摇了摇头，嘟着嘴嚅嚅道：巨龙是高贵而神圣的，天生厌恶无礼与不敬。</p>
凡人若有幸得见，必须单膝跪下，垂首行礼，并恭敬报上自己的全名，等到对方应允之后，才能起身。</p>
否则呢泰尔斯听得好笑。</p>
否则巨龙就会讨厌你。铂金发色的眼镜小女孩，瞪着眼睛直视泰尔斯，花猫也似的小脸上，一派严肃认真的表情。</p>
泰尔斯扑哧一声笑出声来。</p>
在小女孩半是气愤半是委屈的眼神中，泰尔斯竭力收敛住笑容：好吧好吧，如果我真的遇到了一定会按照你的指示做的。</p>
但克若蕾希丝王后，不是六百多年都没人见过了么你怎么知道巨龙的传说是不是真的</p>
小女孩露出不悦的表情，却没说什么。</p>
泰尔斯眯起眼睛：如果他们耐卡茹和他的王后，当年真的打过那场惊天动地的终结之战，至少该有些证据，比如说她都战胜了什么敌人</p>
敌人。</p>
比如艾希达</p>
不是这样的王后陛下是真的捂着脸的小女孩似乎有些生气:证据就在你身后，那个玻璃柜里</p>
泰尔斯转过头，看向他刚刚见到过的那个玻璃柜托蒙德与耐卡茹的协约。</p>
这是终结历11年，耐卡茹与托蒙德，埃克斯特与星辰就处理边境问题的约定。小女孩扶着眼镜，凑上前来：它是两位君主在寒堡的领主长屋里签订的，是埃克斯特和星辰王国，两方有史以来所立下的最早的协约，两位国王约定互不干涉，各自扩张。</p>
终结历11年，耐卡茹与托蒙泰尔斯最终放弃了复述一遍这个拗口的题名，皱起眉头：这么长的名字</p>
条约的附录更长，小女孩撅着嘴巴，指着长长的玻璃柜：用纸足足有三尺克若蕾希丝陛下的签名，就在两位国王之前。</p>
泰尔斯头疼地走过用三个玻璃柜装载的，两国史上的第一份正式约定的附录，从边境的土地人民，打猎的时间，尊奉的信仰，再到领主们的关系，约定都一一作出了规定和解释。</p>
在泰尔斯的眼睛就要花掉的时候，他终于来到最后一个玻璃柜前，找到了几个笔迹不一，显然是亲自签上的名字。</p>
见证者：来自远海彼方的克若蕾希丝努门达拉多萨尔。</p>
看，小女孩把脸压在玻璃柜上：这就是第一王后陛下的亲笔签名。</p>
那是厚重有力的签名，每个字母之间的连接自然而流畅。</p>
但旁边的另一个见证者签名，吸引了泰尔斯的全部注意力：</p>
见证者：来自灵魂之塔的布兰奎尔思特巴克。</p>
同样娴熟而优雅的花体字签名，然而</p>
灵魂之塔。</p>
泰尔斯想起拉蒙的话，把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底。</p>
而且。</p>
特巴克</p>
星辰的六大豪门之一，世代统治王国西南的刀锋领，以一轮血月作为家族徽记的特巴克。</p>
泰尔斯眼前浮现出那个群星之厅里的冷傲倩影，那位英姿飒爽的少女公爵，莱安娜特巴克。</p>
然后，他的视线再次向下。</p>
那是两位国王的签名。</p>
立约人：</p>
埃克斯特王国共举国王，北地人所拥戴的国王，龙霄城领主</p>
耐卡茹布鲁斯特埃克斯</p>
立约人：</p>
星辰王国至高国王，帝国的正统帝室遗脉，永星城领主</p>
托蒙德科莫拉卡洛瑟璨星</p>
两个签名都有一个共同点：</p>
丑。</p>
难看。</p>
不是一般的难看</p>
耐卡茹的签名，像是刚学会用笔的小孩写字，一笔一划，慢慢从纸上扒拉出来的，稚嫩而生硬，似乎生怕哪里一写快，就会写错。</p>
托蒙德的签名，则是一溜快速的连笔字，潦草得几乎看不清拼写，就像一个对自己的字迹有自知之明的人，用快速连笔来掩盖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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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尔斯看着自己祖先那八爪鱼触手般的潦草签名，突然觉得自己一个多月里学会的字迹，至少是能看的。</p>
耐卡茹王出身神秘，但很多人都认为他是平民，所以没什么接受教育的机会，他的字迹小女孩注意到了泰尔斯的视线，讪讪地道：而托蒙德王也只是帝室的一个非法私生子，据说小的时候颇受排挤，大概也</p>
泰尔斯哑然失笑。</p>
看来两国的开国君主，却都是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的粗人。</p>
相比起上面一排见证者们工整漂亮的签名，泰尔斯甚至能想象，两位国王执笔签名时的犹豫和赧然，以及看到两人彼此的签名后，顿生心头的知己之情和惺惺相惜。</p>
但就在此时，泰尔斯微微一怔。</p>
托蒙德科莫拉卡洛瑟璨星</p>
托蒙德的全名。</p>
尽管托蒙德字迹潦草，但他还是能勉强看出每个名字的首字母。</p>
t托蒙德</p>
c科莫拉</p>
k卡洛瑟</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