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静兄妹两个人半下午回来就看见程溪带着思文在院子里玩，往日跟在两人后面的祖婆婆却没有了踪迹。两兄妹原本不在意，直到下午程溪让莫耀暂时不要去厨房，两个人才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今日顾思渊和袁举人一同去了学院论文，家中只有大娘子。往日二人最喜欢的就是这样子的时光，大娘子人善好说话，她们兄妹二人都喜欢围着大娘子。

但今日的大娘子脸色却不是很好看，虽然她极力遮掩，但莫静还是觉得哪里出事了。这种感觉在夜深祖婆婆带着两个官差进来时到达了顶峰。

“大娘子，这两位是官府派来的人。”祖婆婆介绍：“那人已经抓住了，陈县令派他们来给您交涉一下。”

家里来了官差，几个人都在堂屋聚着，屋里点了五六盏油灯。莫静盯着油灯，腿有点打软。

程溪好像没有察觉，先让几个人都坐下来，问了都还没用晚饭，就让莫耀去厨房下了三碗面条，浇上两勺卤子送上来。

两个衙役连忙站起来摆手：“我们县令吩咐过，不能在苦主家用膳，若是吃了，回去要挨罚的。”

“用不是正经膳食，只不过两碗面条子，我们这种商户，家中最不缺的就是这些，若是要事事较真，那不若明天再来处理。”

两人对视一眼，陈县令说了，这户人家是举人弟子，这件事是今天就要处理好的，怎么可能因为一碗面条子就延误。

祖婆婆看出二人迟疑，也在旁边打着边鼓：“两位官爷就当是陪我这个老婆子了，我今日跑了一天也是水米未进，真有些扛不住了。”

这是假话。

他们县令一听说是顾家的人，那照顾的可是妥妥帖帖，在府衙的时候就是茶点不缺，就连去村里抓人都是请了抬两人小轿抬着的。只是人家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若是再推辞也着实不好，只得讪讪答应下来。

面是一早就留着的，直接拿过来揉出里面的空气，擀成一个长长的面团，然后用竹刀切成拳头大的小面团。烂肉面讲究的就是一个面劲道弹牙，因此这里莫耀就没有用常规的擀成圆饼叠起来切，而是像拉面一样扯，砸，直到原本原本的一根变成几十根的细长条。

扯掉两边硬硬的面头，将剩下银丝一样的面条放进锅里煮着。

他动作娴熟，不多时就煮好了三碗。怕不够，又额外准备了几个面团放着，若是有人还想再吃，也处理的快一些。

将三碗面放在案板上，莫耀又走到拐角的锅，掀开盖子，一股浓烈的香味扑面而来，这就是烂肉面的卤子。

这些卤子炖煮了一下午，肉已经炖的软烂，料汁深入到每一块肉里，褐色的酱汁在咕咚咕咚的冒着小泡，入目所及的每一块肉都在因为这小泡的崩裂炸开而微微颤抖。

拿起大勺子顺着锅边轻轻一推，底下的蔬菜也被推倒肉上。这些蔬菜浸满了肉质，此时和肉混在一起，说不出哪个更香。

莫耀拿起大勺子舀了满满一勺盖在面上。

原本雪白的面浇上了肉汁，褐色和白色的交叠，肉块和肉块的碰撞，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三碗面上浇着满满的卤子，还没进堂屋，两个衙役就忍不住咽口水，等到面送到手里，谁也忍不住，呼噜呼噜的往肚子里扒拉。原本他们是想着吃的文雅点的，可这肉入了口，就不是他们能控制住了的。

卤子里不仅仅有猪肉、鸡肉，还有几颗鱼丸，其中一个衙役刚好吃到了一颗，立刻被那弹牙的口感和紧实的肉质所吸引，忍不住吃的更快乐，可惜，直到吃完也没吃到第二颗。

看着两个衙役吃的满足，程溪眼神示意了一下莫静，往日灵动的莫静此时却有些走神，倒是莫耀反应的很快，他去厨房又做了两碗端过来，顺便收走了之前吃完的两碗。

衙役不好意思的对着他笑了笑，接过第二碗。这次吃的明显慢了很多。许是肚里有食，不像上一碗那样着急，两个人还有空恭维两句程溪。倒不是不像夸奖莫耀，而是这烂肉面虽然浓油赤酱，但回口有些甜，明显是他们这边的菜色——虽然以前没见过。但更不可能是莫耀老家的菜，之前他们听说莫耀会做些菜，路上的时候还让他做过几次，每次吃完哥几个都得胃疼半宿，辣的喝三五壶凉水才行。

因此这道菜，绝对不会是莫耀做的，只可能是这位名不显经传的程娘子所教授。

又过了半刻钟，几个人都吃完了，祖婆婆泡了两壶热茶上来给几个人解腻。吃了两碗面，又喝了一杯茶，一个衙役从胸口掏出一张纸：“程娘子请看，这就是那贼人的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