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当年那事儿,哀家是不是错了?”
所以,才会有此报。
薛嬷嬷心头一惊,扫了一眼四周,宫人皆被打发到了外头,方才弓着身子,小心翼翼道:“娘娘也是为形势所逼,那时舒贵妃处处与娘娘做对,且身怀六甲,娘娘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腹中孩儿着想。若不那么做,一个都别想保住,更不谈今日了。今日比之那时,也是一个道理,皇室宗亲们,可都个个盯着呢。”
太后哪里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到底心有不安,毕竟木已成舟,若哪天......
到了此刻,太后想也不敢想。
“桂公公如今到哪里了?可有与你联系?”太后话里带了些急迫。
薛嬷嬷轻轻摇头:“只在三月前来过一封密信,说是到了幽州地界,再后面,就没消息了。”
闻言,太后焦虑之下,又略松了一口气。
她是既盼着,又怕真的有消息,已经深陷两难境地的她,此刻更是矛盾极了。
薛嬷嬷留意主子神色,忽而又道:“信阳侯屡次递信求见娘娘,可否恩准?”
谁料,太后干脆了断地否了:“不见。”
就是这竖子,出的这么个鬼主意,她那时心烦意乱,稀里糊涂就同意了。
然而找回来的这个人,没成想,居然真的就是当年那个......
也使得事态愈发不可收拾。
太后拒了之后,又道:“你说,信阳侯是否有所察觉?”
不然为何那般巧合,偏偏找来的就是这个。
薛嬷嬷安抚地笑道:“依奴才之见,这是老天爷做主,歪打正着,了却太后一桩夙愿,皇家的血统也得以留存。”
只是可惜了真正的那位,生死未卜,叫人唏嘘。
听到这话,太后心里舒坦了些:“我又何尝不想两全其美,怎奈造化弄人,身不由已。”
“是的呢。”薛嬷嬷附和道。
再一次被太后拒不见的信阳侯立在廊前,眸色沉沉。
“郎君,这是奴家亲酿的果酒,要不要尝尝?”女子捧着酒,扭身走过去,却被男人一记冰冷的凝视看得止住脚步,不敢再往前。
见女子被吓住,信阳侯却又一笑,招手叫人过来。
女子却犹犹豫豫,直到信阳侯再度板起了脸,她才怯生生行至男人身边,弯下了身子,双手高高举起酒杯,请郎君品尝。
看着曾经对自己弃如敝帚的贵女,如今犹如玩物供自己差遣,信阳侯只觉从未有过的快意。
他大袖一摆,将杯盏打落在地,酒水飞溅到了女子面上,暗红一片。
信阳侯微俯身,掐住女子脸蛋,笑得轻柔:“女郎自己酿的酒,觉得如何?”
女子要哭不哭,颤着声道:“甚美。”
千里之外的小镇,打铁铺内,李铁瞧着地上堆成小山的铁料,愣是傻了眼。
“你这,这---”
“别慌,正经渠道购来,不会叫你吃上官司的。”
为了这批重物,周谡又多雇了两辆牛车才拉回来,投了不少银钱进去,自然要加倍赚回。
李铁却面色凝重,有了警觉之心:“你到底是何来路?”
这么一堆,便是县衙,也不是说弄就能弄来的。
面对男人的质疑,周谡不慌不忙,只道:“你也知我境况,家中老老小小,几张嘴等吃,更有娇妻要养,金银那般俗物,配不上我家娘子,唯有玉,更合适。”
周谡如此敞亮地把自家情况摆出来,李铁不由想到那日的惊鸿一瞥。若是自己得此如花美眷,必当和男人一样的心思,恨不能把世间所有稀罕物都捧到美人面前,只为美人一笑。
这般想过以后,李铁既羡慕,又觉周谡着实不容易。
“你可知玉料价钱一年年上涨,光是打一个质地普通的镯子就要费不少银钱,你这一堆的铁,也未必能打出一对来。”
“所以要更努力才成,当然,也少不了李兄这般有远见有才识的人帮小弟我指点迷津了。”
先把自己姿态放低,再将人捧上一捧,周谡早已深谙此道,对方也确是被他随口两句夸得找不到北,拍了大腿。
“算你小子识货,找对人了,为了你家娘子能早日拥有配得上她的美玉,我且做一回好人了。”
周谡笑而不语,却是微微侧身,不经意避开男人拍了大腿又来拍他的大黑手。
谁家娘子,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