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毓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一步,但又定住了,面露疑惑:“世子这是何意?”
纪莲谈见他不认,便凑近她颈项,捕捉到一丝果香,沈灵毓越发紧张,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他见她怕了,仿佛终于赢回一局,唇角若有似无地翘了下,语调微妙的带了一丝得意:“这香与你平日不同。”
这话问的颇是暧昧,倘若旁人听了,怕是要以为他在厮磨调情,只是当事的两人却并没有半点花前月下之意。
带着股淡香的气流洋洋洒洒落在沈灵毓耳畔,她耳边的坠子不觉晃了晃,被他问的心神一乱。
纪莲谈用一种‘你还不招’的口气,双手环胸,倒似审问犯人的架势,他冷声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虽然他一直刻意遗忘,但那夜过后,他还是记住了许多东西,就譬如...萦绕在他鼻端的,她身上那段清甜柔软的少女甜香。
而这一缕果香,或许旁人闻出什么不对来,但他稍一靠近,就立即发现了异常。
他隐隐记得,这果香似乎有什么忌讳,只是具体的便不知道了,故此才要问个详细。
毒害亲王可绝非小事,沈灵毓不知纪莲谈怎么闻出不对来的,她手心惊出一层凉汗——这时候可绝不能出岔子!
她抵死不认,面露茫然:“我实不知世子所说是什么意思。”她质问道:“世子这话说的好生怪异,你怎知我身上是什么味道?”
纪莲谈突然语塞,理由他自是有的,只是能说吗?
沈灵毓见他面色微滞,趁机福了福身:“世子若无别的事,我这边回去了。”
纪莲谈见她死不承认,也懒得再管,面色重新恢复了冷漠,低哼了声:“随你。”
他说完便转身走了。
既然沈灵毓自己都承认,她是为攀附瑞王而来,纪莲谈也不想见她攀附讨好瑞王的嘴脸,令人告知瑞王一声,自己竟是径直离去了。
不过老天大概是存心不让纪莲谈今日得闲,他归府的路走到一半,突然圣上传召,他便随内侍入了宫里。
穆景帝早已年过不惑,不过精神头颇是不错,纪莲谈入宫的时候,他正在御案前练字,见着纪莲谈便搁下笔,笑着招呼他过来。
纪莲谈正要行礼,穆景帝一把扶他起来,还嗔了句:“莲奴跟朕还客气什么?”他又笑着摇了摇头:“朕不宣召,也不见你进宫瞧朕。”
纪莲谈道:“回宫不过五日,已经进宫拜谒过三次了。”这位直男觉得进宫拜见和进宫探望长辈是一个意思。
穆景帝幽幽瞅他一眼,和他说笑几句,忽又问道:“朕听说你今日去赴瑞王的宴,又半途离去,可是出了什么事?”
瑞王和纪莲谈并不大和睦,穆景帝故有此一问,说来两人不和睦的原因也出在穆景帝身上。
二十多年前一场庚癸之乱,穆景帝虽得了帝位,却也伤了身子,从此再不能生育,他的三个儿子也战死沙场,按照前例,他日后若是立太子,就得从自己弟弟或者子侄中挑一位继位——瑞王是他亲弟,纪莲谈是他最看重的子侄,俩人恰好都符合条件。
纪莲谈的父亲越王只是低位妃嫔所生,本来只够格封个亲王之位的,但父凭子贵,穆景帝为了给纪莲谈抬身份,硬是把越王封为亲王,如今又把纪莲谈召回长安,也难怪瑞王忌惮。
纪莲谈嗯了声:“回皇伯的话,只是有些乏了。”
穆景帝见他不想说,便也转了话头,随意道:“你总住在别院也不便宜,正好沈侯的宅子如今刑部那边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那宅子靠近皇城,便把这宅子翻建成越王府吧。”
赏赐罪臣宅院倒也没什么忌讳的,皇宫还是从叛臣那里夺来的,穆景帝照样住的舒服,他想了想又道:“不过沈氏曾经只是侯爵,宅院规格并不相宜,那宅子附近的荷风园也一并给你,届时再命工部打通了再翻修一遍吧。”
又是沈家...纪莲谈莫名抗拒,正要开口,穆景帝已经道:“沈府不少东西都是现成的,你挑个吉日便搬进去吧。”
纪莲谈见他执意,也只得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