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自己是个认真负责,做事勤恳的人,自然也喜欢这样的人,同样也希望身边的人都和他一样,有这种美好的品质。
弘时是他儿子,现在又是雍亲王府唯一的小阿哥,他对这个儿子,自然是寄予厚望的。
可惜,弘时没有弘晖聪慧沉稳,也没有弘昀努力和勤奋,这无疑是令人失望的。
四爷会不会失望,没人知道,大家只知道,但凡四爷抽空见了自家儿子一面,弘时阿哥一定逃不开考试的命运……
然后,就能见识到四爷的再一次黑脸了。
这次见识到的,是乔月。
老子教育儿子,这谁也不好阻止不是?
乔月很有眼色地把西侧间让给这对父子俩,可她也不敢离开,何况她人就住在这个院子里,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能寄希望于这哥们考完儿子后就没精力再考她了,那可真是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
直到她把两盘点心都吃完,又跟玉英和碧玺一人下了两盘五子棋,他们才出来。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小的那个垂头丧气,一脸的怀疑人生,大的那个脸色也不是很好。
从西侧间出来,走到堂屋,弘时偷觑着他阿玛的脸色,带着试探又小心翼翼地道:“那、那阿玛,我先回去……”
在四爷冷眼瞥过来的时候,赶紧补了句:“……温书了!”
也不知道这位爷信了没有,总之还是点头放行了。
小孩顿时长出一口气,眉眼都是肉眼可见地放松了,正儿八经地给屋里的两人道声别,缓步离开,直到卖出门槛,又朝着小径走远了一些,就赶紧撒腿就跑。
他一溜,四爷的视线就朝乔月她们看了过来。
好了,靶子没了……
刚刚还和乔月一起编璎珞的碧玺和珍珠赶紧告退,就把乔月一个人显了出来。
四爷踱步,坐到了炕桌的另一笔:“也不知道,考他是为难他还是为难我自己。”
此刻,四爷的心里再一次涌起了生儿子的念头。
这种念头,倒也不是一时的,谁让他前前后后总共也就四个儿子,前面三个都没了,就是女儿也不多,一共才三个,最后也就只留住了一个,在这种多子意味着多福的年代,已经逾三十的四爷算得上是子息单薄了。
要是早些年间,他还是对嫡子抱有期待,可随着福晋的年纪渐渐上来,再加上他和福晋都尝试未果以后,就更多的把目光放到了后院其他女人上。
乔月一脸乖巧地坐在他的对面,完全不知道这哥们的心里正在想这么“可怕”的事……
对她来说,她这年纪生孩子当然是件很可怕的事了,连昨晚的事她回想起来都想骂他一句禽兽了好吗。
不过,眼下她觉得最可怕的事莫过于这位爷酷爱给人考试的爱好。
得赶紧转移话题!
乔月眼睛一转,就转到炕桌上还没来得及收走的棋盘,连忙问道:“爷,下棋吗?”
刚才她闲来无事,在玉英她们的见一下,从库房里把棋盘搬出来了,她自己跟自己下棋是没什么意思,于是就拉着玉英她们陪她下。
几个丫头哪会下棋啊,幸好五子棋简单,再笨的人教一教都能教会,更何况几个机灵的丫头呢。
正好,丫头都是新手,而她自己玩得也菜,菜鸡互啄居然还能玩到一起去。
她找四爷下棋也实在是没办法的办法了,总比让他给她考试强些吧?
下棋好歹也算是娱乐的一种嘛。
至于四爷,当然也是会下棋的,康熙的棋艺就很好,对几个儿子虽然没有这方面的严格要求,但不要求你精通,至少也得会。
只不过,在下棋方面,他确实也只能称之为会下而已,连胤祥都比他强上一些……
自从上次怕他输棋不高兴,让他赢又怕他一眼看穿故意让着他的,使他更不高兴,胤祥就不动声色地努力两人和棋……
差点儿没让他愁秃了脑袋。
当然,事后四爷更不高兴了。
他甚至再也不想跟胤祥下棋了。
四爷本身对下棋并不抵触,相反,在缺乏娱乐生活的古代,又兼这为爷本身也有一些洁身自好,不喜铺张浪费,他的个人娱乐就更少了。
下棋勉强算一个。
四大爷眼下产生了几分兴致,于是盘腿坐到了炕上:“难得你也会下棋,亮工的棋艺就很不错,可惜他太忙,已经很久没有与他下棋了。”
到底是年羹尧的妹妹,就算学识可能有些差强人,总还是会有其他出人意表之处。四爷暗忖道。
他从两个棋罐里各取了棋子出来,问她:“你执黑子还是白子?”
乔月:“……”
就……
Emm……
要是她现在说……
“爷,咱们玩五子棋你看行吗?”乔月偷觑他的脸色,问得战战兢兢。
那模样,跟刚走的弘时简直是一模一样!
四爷:“……”
好了,这位爷的脸色又成功地变幻了一下。
西院里头,住的是李侧福晋。
李侧福晋闺名李兰馨,跟四爷的时间很久了,比福晋都久,也就只比宋格格迟上那么一步,但她打从一开始就比宋格格得宠,还能以她这样的身份越级封到了侧福晋,可谓是一步登天了……
这是因为她长得漂亮、知情识趣,又受宠。
也和她能生,会生,脱不开关系。
李氏听着银雀回禀说起弘时在正院说的那些不合时宜的话,眉心就蹙了起来。
“罢了,反正我也管不着他。”
她手上还抓着叶子牌,轻轻敲了一下掌心。
这话,能让银雀传回来,肯定是福晋授意的,不然正院发生的事是传不到她这儿来的。
可这些跟她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她是能看住弘时,还是能亲自去教弘时?
未免皇子皇孙长于妇人之手,爱新觉罗自上到下都不让母子住到一起,仿佛这样就能把皇子阿哥们个个教育成菁英人才似的。
阿哥们会不会变得更优秀不知道,但很明显,确实是会跟他们的亲生母亲不再那么亲密倒是真的。
弘时也是如此,李氏每日也就只有在弘时请安的时候短暂地见上一面。
在弘时跟前,她是既说不上话,也没法说的,不然,何至于早就知道弘时就是个浑不吝的性子,她还不想法子给他扭过来?
李氏听过,默默记在心里,面上却已经看不出来了:“来,打牌,你们可别让着我,真是的,每次都让我,玩得一点儿都不尽兴。”
金雀给她出着主意:“不如找两位格格陪主子打牌?”
银雀也赶紧道:“是啊,主子上回不是还找钮祜禄格格打牌吗,不如奴婢去请一请?”
这李氏也就喜欢打打叶子牌,平日里就跟前就这么几个丫头轮流陪她玩……
可打牌这个事儿吧,不掺点赌注就没意思,不刺激,可丫头们又实在没什么钱,她们输的时候,李氏哪好意思真收她们的钱?
所以说,玩得不尽兴也是真的。
至于府里的格格们,平日里,她跟那几个格格可都不熟,也就逢个初一十五在给福晋请安的时候见上一面,甚至连话都不定会说上一句。
上次跟钮祜禄打牌都还是过年时候的事呢。
李氏一脸可惜地长叹道:“就她一个也不成啊,两个人玩没意思,至少也得三个人。”
二缺一啊,太难了!
此时,正“陪”着四爷玩五子棋的乔月也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玩三盘就输三盘……
没错,最终这大爷还是跟她玩起了五子棋。
并且,这位爷也觉得赢得太轻松,没啥成就感,脸上已经写满了“无聊”。
四大爷把落下最后一枚棋子,五子连珠,看了眼年氏:“洗漱,安置了吧。”
对手太菜,连赢都赢得丝毫提不起劲儿,他都快要睡着了,还是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