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景阳宫的小聚散去,宜妃已是喝得几分微醺,荣妃放心不下,命太监抬了步辇来,要亲自跟着将宜妃送回翊坤宫。
德妃目送她们一行人离去,与端嫔道别后,就往永和宫走,一时耳边清静下来,寒风扑面,不似平日刀割一般疼,反叫在屋里烤得燥热发烫的脸,舒坦好些。
“主子,宜妃娘娘这是怎么了,今儿这般性情,说那些话,奴婢听着眼圈儿也红了。”
“你在这紫禁城里,比我们还久,主仆也好姐妹也好,经历了那么多事,听这话少不得感怀,何况她说得也不错。十几二十年后,若还能围坐吃锅子,那才是真有福气了。”
环春搀扶着主子缓缓前行,说道:“娘娘们是真琢磨出活法了,真心可遇不可求,在这宫里,能有个面上的一团和气,就很了不得了。”
德妃说道:“佟妃不日就要晋封贵妃,她年轻无子嗣,仰仗的独独一个好出身,而四妃里,惠妃宜妃出身也好,可这事儿宜妃却不计较不跟皇上闹,可见她心里明白着呢。”
这上头,环春也能猜到一些,应道:“宜妃娘娘是知道万岁爷的心思,照理说四妃伴君多年,熬也该熬出一个半个贵妃来,可四妃膝下皆有皇子,不封贵妃,阿哥们都是一样的,封了贵妃,兄弟之间有了高低,就难太平。万岁爷用心端着这碗水,就算宜妃娘娘也不敢争抢,您说是不是。”
说着话,主仆二人已回到永和宫,绿珠从门里出来,笑着说:“四阿哥派人传话回来,咱们公主阿哥都平安到了贝勒府,在家玩得很好,请娘娘放心,天黑前一定送回来。”
德妃抬头望天,冬日昼短,这日头偏了西,天黑就在眼前了,只怕孩子们屁股都没坐热,就要往宫里赶。
“传我的话,赶在神武门落锁前回来就好,安生吃顿饭,别吵得他们哥哥嫂嫂头疼。”
“是。”
绿珠高高兴兴去找人传话了,环春搀扶主子进门,轻声道:“您怎么不派人问问瀛台那边儿的光景?”
德妃嗔道:“连宜妃都说,没的去碍眼招惹太子厌恶,我难道是不怕的?”
“是奴婢糊涂了。”
“说起来,早些年皇上去哪儿都带着我,太子那时候还小呢,越小的孩子会将这事看得越重,不怪他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