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何进大将军广发檄文至各镇,召天下英雄上京讨伐阉党。
檄文一出,有人欢喜有人忧。一如西凉的董卓就大喜过望,立刻便让自己的女婿牛辅坐守陕西,自己带着李傕郭汜等提兵就来了洛阳。他早有野心,只一直没机会施展。这下何进的檄文算是给了他名目!
董卓开心的写书上表,过了朝廷的明路,正大光明的带上兵马进了京。现就屯兵数万驻扎在渑池。
丁原的部队接到檄文时晚了一步,还没能到京都。
只能驻扎在这离京城还有一段距离的郊外。
半夜,丁原被部下叫醒。他披衣起身,走出营帐,遥望京城方向。果能看见远方火光零星,似有黑烟笼罩。
部将汇报道:“......听守城的士兵们说,陛下跟陈留王失踪了。宫里下了命令,什么时候找到陛下,什么时候才准开城门。”
丁原半晌没说话。
这夜的京城,人人都在为失踪的少帝睡不了觉。
穿盔戴甲的士兵们甚至连百姓家的草堆都好生搜寻。去往北邙山追人的闵贡虽追到了太监段圭,却得知他与陛下跑散了。闵贡急忙回头去找,全队军马在北邙山的山道上踩了个遍,却什么也没找见。——他不知道张让跳了河,怀疑他们早已离开了北邙山,张让会劫了少帝陈留王出城。
丁原望着京城方向,默不作声,只眼中情绪翻涌不知在想什么。许是在哀怜大汉,许是在后悔自己为何没有早点进城。
忽听见军中传来喧闹。丁刺史眉头一皱,示意部将:“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部下去了又回:“大人,是吕主簿在跟人私斗。”
丁原怒:“竖子莽夫!去给我把他叫来。”
部下去,片刻后回来,却是额上汗水滴滴落地:“禀告大人,吕主簿此刻...正与人斗得激烈。属下不敢妄动。他,他刚被人夺了兵器正暴怒不止——”
丁原听得目瞪口呆。
速尔,刺史大人拔腿向外走去,部下疾步跟上。丁原边走边问:“那人是谁?在军中什么职位?”
当初他收吕布为义子时,看中的就是这猛汉的天生神力,一手方天画戟马上无敌!莫说是军中,就是天下也无几人能出其右。
竟还有人敢在他手中夺兵刃?!
手下快步给丁原带路,禀告道:“那人不明身份,但恐怕不是军中之人。”
“不是军中?”
“看那人穿着形制奇怪,身形应该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但带着面巾看不出样貌。身手十分矫健!我看他与吕主簿打,丝毫不落下风。——他力气也大,方天画戟我们都见主簿挥舞过,重得吓人,可那人夺在手中轻轻巧巧,仿佛一根长些的竹竿。”
丁原走到了围起的人堆处。
有认出丁原的士兵紧张的闭了嘴,让开位置恨不得开溜。
丁原这下看清了那位敢跟吕布单挑的勇士的模样,果然穿着奇特。服饰的制式版型他从未见过,面上带着面巾,仔细看来,又与寻常面巾不一样——竟是在两侧逢了两条细绳,直接挂在了耳朵上,严实包住了下巴和口鼻。
看来这人当真身手矫健,至今这轻轻一扯就能掉的面巾还在他脸上。
丁原也终于明白,手下说的‘...在他手上仿佛一根长些的竹竿’是个什么模样。那男子提举长戟,轻巧从容,竟完全不将夺到手的神兵当做武器,而是一只手提着它,空出另一只手来战斗。
吕布愈打愈发窝火,他只穿了件麻布的裤子,自睡梦中惊起活动一场。如今那赤/裸/的/胸/膛上肌肉鼓动,汗水淋漓,配上他那择人欲噬的暴怒表情,看起来煞是威猛骇人。
对面青年却穿着严实,口鼻覆着面巾,呼吸都没乱一刻。
他不卑不亢,不怒不喜,也不发一言。仿佛他现在做的事不是在夺人兵器,也不是在与人比武。
一刻钟前。
吕布惊醒,一睁眼便看见这人站在他床边!
片刻的愣神后,才反应过来是有人闯营!
“你是何人?”
“......”
那人不发一言,只神情有些微疑。一只手似是握着东西,定定的看着他。吕布上手要将他拿下,没想到这人竟能赤手空拳接住他的拳脚!
挑衅成了这样,吕布还能饶了他不成?两人一来二回,打了数个回合,武将打架拳拳到肉,一会儿动静就跟拆家了似的,营帐内桌椅板凳都稀里哗啦倒了个遍。
周围的士兵陆续被这声音惊醒,惊疑不定的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就这一瞬间的停手,吕布打出了火气直接去拿方天画戟。这小白脸吃了熊心豹子胆夜闯军营,他就是一戟结果了这人也只能算他活该。
再一看,那人竟还抽空蒙了个面?
方天画戟在小小的营帐中施展不开,吕布便手持凶兵去账外堵他。他本以为这人见他拿了兵器会逃,谁知道根本不用他堵,就在他拿起了兵器的那一刹,眼前这人的视线竟全然转移到了他的戟上!
下一秒,对面这人身形忽然飘忽,速度快得几乎不像是人!揉身而上,行走腾挪,一双手全往他的兵器上招呼!
好几次,吕布明明看见方天画戟的利刃砍到了那人的手腕,待定睛一看,竟是被对方的手指捏住了兵刃,利戟如刀锋卡在了巨石间不得寸进!
周围的人群已经喧哗不止了,他们不知道这人什么身份来历,为何又跟吕主簿在半夜斗了起来?
围观的士兵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