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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狐之助走丢了

血气弥漫,火光冲天。袁绍带兵冲进了长乐宫,兵士所到之处,宦官们的尸体横竖倒下,惨叫不绝。提刀的兵将们见到面白无须者便杀,杀完宫中太监,袁绍又复令军士们去杀十常侍的家属,不论大小,一个不留。

汉室动荡,皆由先帝宠信十常侍始。这十个作恶多端的阉党,不仅买卖官爵、收受贿赂,竟还敢在狱中谋杀大臣!可惜先帝念旧,对这些近侍总是一副回护的态度。仗着先帝宠信,十常侍在朝中的气焰便一贯嚣张,甚至到了连皇家立嗣都敢插手的地步。

先帝有两个儿子,嫡长子刘辩,幼子刘协。刘辩是何皇后所出,但先帝与这从小养在宫外的长子的感情并不亲厚,也不多爱这位正妻。比起不多相处的刘辩,先帝更加宠爱生母早逝、从小养在董太后身边的刘协。

十常侍看出了这份偏爱,就在先帝病重时进言:若陛下真的想立协皇子,必得先杀了何皇后的兄长何进将军以绝后患。

也不知先帝是否对此提议动过心,但他病逝后,十常侍竟然秘不发丧,在宫中埋伏杀机,真的拿出了一纸诏书骗召何进入宫面圣。何进幸得宫人报信才躲过一劫。——只是没想到,何将军躲过了上次,没躲过这次。

这一次,何进接到的是自己亲妹妹的宣召。

先帝病逝后,何大将军其妹何皇后晋升何太后。在何进与朝臣的帮助下刘辩顺利登基,刘协被立为陈留王。新皇上位,便到了权利清算的时刻,原董太后都不明不白的死在宫外,只有那群太监们迅速报上了新的大腿,在何太后那里殷勤卖乖,还真叫他们苟活到了现在。

——所以何进这次接到亲妹妹召见入宫旨意,召来部将同僚商议,考虑再三虽决定过去...但为防万一,袁绍提议与曹操亲自佩剑护送将军,再各出五百精兵,让袁术率领于青琐门外接应。

......也正是因此,唯有袁绍与曹操直面到这荒唐残忍的一幕。

前一刻走进皇宫的大将军,后一刻只剩下一血淋淋的头颅被太监从宫墙上扔到两人面前。墙那边的太监傲慢的高声道:“何进谋反,已经伏诛了——”

谋反?伏诛?

两人怒极,袁绍回首便厉声大喝:“阉官谋杀大臣!众将士们随我杀!——”

宫中繁花似锦。花阁楼台前,几个为首的太监被剁成了肉泥。袁绍等正在寻找被太监们劫走的陛下,前尚书卢植就护着哭啼的何太后越过血雾过来。袁绍等连忙上前跪拜,口称参见。

卢植对袁绍叹息:“太后被段圭所挟,危急时刻跳窗逃出被在下所救。倒是不见陛下的身影。恐怕还在段圭、张让他们手里。”

卢植这趟也是赶巧,他差一点就要回老家,所以才是‘前尚书’,是刚辞的官。之前朝臣劝何进清算十常侍,何进总是碍于何后的面子拒绝,说起来就是“太后不允,有何办法?”。结果就有个大聪明提议:不如将军写篇檄文,召集四方英雄都带着兵马来京除阉。——卢植差点没被这傻/逼提议气得背过去,竭力阻此险计,奈何大将军死活不听。他便一气之下连尚书也不做了,辞职要回涿州。

没想到包袱还没收拾好,就遇到宫中生乱,火光中宫门大开,到处都是太监的尸体。卢植担心少帝安危也闯入宫中,碰见太监段圭劫持太后,竟逼的太后跳窗。

......我大汉何至于此啊!

曹操躬身来请何太后主持大局。与卢植对视一眼,卢植看着他的神情都有些恍惚。曹操当初也是不同意何进写檄文、邀军阀进京的人。宫乱来时只在一把火,眨眼间事态便发展成了这样,更可怕的是,之后的乱象竟早已有引线埋下。何后刚面临近侍背叛,兄长被杀,儿子被劫走,心神大恸。勉强在曹操的劝说下止了哭声,派兵叫人去追被劫走的少帝。

少帝刘辩在哪儿呢?

北邙山。

夜色凄凄,风声紧。还活着的俩太监张让、段圭,一人夹着年仅九岁的陈留王刘协,一人紧抓着十四岁的少帝刘辩,劫拥两人翻山而逃。

刘辩刘协,根本还不知晓发生了何事。

“张让?张让?”被太监张让半夹半抱着跑的刘协十分紧张,“发生了何事?”

张让气喘着说:“是何进大将军造反了。”

“什么!”

一言震惊两人,少帝脚步一慢,张让等就吓得要死,忙催拉他快走。

两个太监说起这些武将们闯进宫来乱杀人的惨状,将死的恐惧不需要表演,一开口就是人间炼狱。刘辩刘协都被吓住,行到二更时分,后面传来许多人的喊声和马蹄声,是当前河南中部掾吏闵贡带着大批人马赶至,呼喝声甚是吓人。

段圭吓得丢下少帝就跑,张让吓得左右走两步,直接跳到了河里。原地留下俩瑟瑟发抖的孩子惶惶然不知所措。听见马蹄声更近,跳跃的火把快到了近前,两小孩见河边乱草茂盛,拉扯着躲进去伏到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黑漆漆的夜,没人看见落水的张让,也没人知晓这茂盛的河边乱草下,少帝和陈留王就躲在这里。

将士们举着火把追段圭的方向而去,刘辩刘协便一直伏在一起。四更天,两小孩又饿又怕,互相抱着小声在哭。

“他们还会回来吗?”

刘辩忍住哭音问。

刘协虽然才九岁,这时却可以抑住恐惧去安慰兄长:“没事的。都这么久了,他们也许都回宫了。”抹了抹眼泪,又说,“天快亮了,我们不能在这里久待,得换个地方。”

刘辩嗯了声,两人从乱草中爬起来,因是河边,又伏在地上,身前的衣服全都潮了。

八九月的天,夜间微冷。河边风一吹,单薄的身体就开始发抖。刘协动手将两人的衣袍一角结在了一起:“这样就不会分开。”

刘辩紧紧拉住了皇弟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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