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刚一进门,便听见贾赦说:“逆子,听闻你昨日拒了北静王的邀帖?”
“给大老爷二老爷请安。”贾琮依礼作揖请安,这才回话:“回禀大老爷,我昨日身体不适,故而婉拒了王爷的邀帖。”
贾赦气极:“好啊,很好,看来这荣府已无我立锥之地。王爷派帖来请,我一家之主居然毫不知情,今日碰到王府长史才得知此事。下人们不拿我当主子,你这逆子也是胆大包天,不当人子。你老子我尚且要卖北静王爷面子,不敢不受他的邀请,你比你老子还厉害?那长史对我冷言讥讽,全是拜你所赐。身体不适?这种鬼话能骗谁?你今天没有不适,为何不去王府请罪?”
贾政劝他:“兄长何出此言?昨日琮儿婉拒邀帖的事,弟是知道的,只是这等小事,不便打扰兄长,兄长若是怪罪,弟立刻搬出荣府,自立门户。”
贾赦心道:我倒是想你搬出去,可老太太必定不允许。口中回道:“这还只是小事么?他一介草民,即使写了一本小说,会弹几首曲子,也还是草民,郡王召见,岂敢不从?”
贾政左右一看,并无旁人,这才小声说:“北静王与八贤王过从甚密,我等勋贵之家,在军中素有威望,实不好与他们过多来往。琮儿年纪轻轻,能想到避嫌这一层,怎么大哥反要怪罪?上次北静王纳妾设宴,我们就不该去,若不是你先开口答应了……你毕竟是一品大将军啊。”
贾赦脸色微变:“上次只是私宴,又是喜事,光天化日吃一顿喜酒,旁人能说什么话?再说我只是闲职,没有实权,并无犯忌讳之处。”
“大哥心如明月,可是陛下会怎么想?太上皇会怎么想?父亲昔日的老部下会怎么想?我们的姻亲故旧会怎么想?”贾政一叹:“我们这样的人家,只要太上皇心中还念着我们父亲的功劳,自可保得一世无忧,何苦要瞎掺和?况且大哥也知道自己手中并无兵权,府里连护卫周全的亲兵都没有,焉敢掺和大事?”
贾琮跟着提醒了一句:“二老爷所言极是,北静王邀请大老爷和二老爷赴宴,是不安好意的,一个郡王,能聚集那么多的勋贵,陛下岂能安心?一旦陛下对我们家起了忌惮之心,认定我们是八王爷一脉的人,届时我们有口难辩,只能吃个哑巴亏,加入他们阵营。就算我们不加入他们阵营,至少我们也无法成为陛下的心腹之臣,他们也因此少了一个阻力。他们越是对我们示好,其用心越是险恶。”
贾政闻言脸色大变,贾赦心中也觉有理,脸上却勃然变色,怒道:“黄口小儿,安敢妄谈大事?我和二老爷谈话,有你置喙的份?”
贾琮低头不语,心想若非怕你乱站队牵连我,我才懒得多说半句。
贾政一叹:“以后我们行事需要更加谨慎。世道如此,又能怎样?也只能奉行古圣贤‘中庸之道’,保持中立,两不得罪。”
贾赦听他长吁短叹的心里烦躁,略过此事不提,一双眼睛上下瞄着贾琮:“你如今倒是好富贵,身上穿的用的,都是极好的。你老子我却手短。你在外面赚了多少银子?还不拿来孝敬老子!”
贾琮正要说话,贾赦又道:“你莫要诳我说没钱,府里谁不知道你又买了三车货物?至少也值四五百两。”
贾琮无奈的说:“今日翰墨书斋确实分润了几百两润笔费给我,被我全花了。来日再分润笔费,必定孝敬给老爷,或者老爷也可亲自去找沈靖南要。那个沈靖南仗着自己是锦衣卫镇抚使,只是一味推脱,说后续印书还需本钱,只给了我几百两,我也拿他没办法啊,正好老爷替我作主。”
贾赦闻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沈家?锦衣卫?很好,这逆子居然用外人的名号来压制老子,好的很!一味推脱?鬼才信你。若无大批的银子,你会这般阔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