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南:“陛下且安心,如今京营并非铁板一块,王子腾虽然附从八王爷,但他出身并不高明、又无大才,先荣国昔日的手下爱将们,并非全部跟着他投效八贤王,至少仍有三四位参将持观望态度,与贾政中立之道相吻合。”
“中立?好一个中立之道,哼。”正和帝脸色不愉:“贾府无人矣,竟然看不清天下大势,朕受太上皇之命登基,名正言顺,铲除逆贼只是早晚的事,他们还敢中立。”
沈靖南沉吟片刻,拿捏着语气:“陛下息怒,贾家也只是为图自保,并非真的有篡逆之心,毕竟他们家并无实权将领,就算有心尽忠陛下,也无力整合先荣国公留下的人脉,真的因此开罪八王爷,他们怕是吃不消。若是此时逼迫贾家,反有可能将他们推到对立面。况且……贾家尚有一子心怀大义,可为陛下所用。”
正和帝:“你说的是贾琮?此人写的小说,朕也匆匆看了几眼,娱众而已,算不得什么大才,即便他真有文才,朕缺的却不是文臣,而是护驾从龙的武将。他能献上独门秘方,为朕的内库赚些银子,朕赏他一个闲职便是……你为何这般为他们家说话?”
沈靖南憨憨一笑:“陛下和娘娘也知道,家妹幼琪的终身大事一直是我们家的心病,幼琪常说终生不嫁,难得她读了贾琮的小说之后,对他产生了兴趣,上次臣领她于暗处悄悄观察过贾琮的容貌、言行举止,事后也曾问过幼琪的想法,她虽推脱不言,但臣看得出来……”
“哦,哦,原来是幼琪红鸾星动了,这是好事啊。”正和帝一笑,看向皇后:“你这当姐姐的怎么说?她的终生大事,没有当朝皇后的懿旨,恐怕连媒婆也不敢随意登门说项。”
后宫不得干政,说到家事,又得皇帝相问,皇后这才开口说话:“如果幼琪真有此意,我这当姐姐的焉能不成全?只是她如今只有十五岁,听说贾琮年纪也不大。况且好事不在急中求,总得多观察一下贾琮的品性,若无大碍,我自当玉成其事。”
正和帝点点头,目光一转落在沈靖南脸上:“他当初找上翰墨书斋,可知书斋背后的主人是你?”
沈靖南心知自古君王皆有疑邻盗斧之心,陛下这是怀疑贾琮心机太过,于是立刻回道:“从他与臣第一次相见时的反应来看,他事先并不知情,应当只是巧合。他当初在贾府不受重视,连印刷书籍的二百两银子,据说也是从别人手中挪借,他并无贾府势力作为倚靠,恐怕不知道这种事情。”
正和帝点点头,随后问起香皂的造价和功效。沈靖南一一道来,并奉上成品。正和帝见了一喜,令人取水试用香皂,试用之后更加欣喜。
“只需熟石灰、纯碱和各种动植物油脂,便可大量制作如此好皂?的确是一个天大的财富,贾琮愿意与你共享利益,可见他重义轻利,是个可用之人。”
“臣也是这般想的,臣上次与他谈及国库欠银之事,他立刻就说,贾家也应尽早归还。陛下,如今国库空虚,陛下的内库也不丰盈,开设皂场的事……”
正和帝沉吟片刻:“若只是开设一个小小作坊,朕可允你们锦衣卫随意行事,但是,想要做大,就必须开设在城外,城外是十二团营的势力范围,而十二团营,除去一个武耀营参将,至少还有五个参将愚忠于‘八贤王’,开设皂场又不能大张旗鼓,朕还需要通盘考虑全局。”
“哼,都是王子腾干的好事,太子刚废,储位未定,他就急着率众投诚八贤王,真是愚不可及。”
说及‘八贤王’时,正和帝语气十分讥讽,说及王子腾时,正和帝已经咬牙切齿,沈靖南心中一凛,知道陛下已经怒极,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暗道:王子腾将来必定不得好死,贾家若继续保持中立,将来能逃得过夺爵抄家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