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自然惨不忍睹。远在庄子上的那些个陪房先不说,离得太远一时半会也查不清楚,但看账本上年年报灾,不是水淹了,就是霜冻了,要不就是冰雹打了,简直就是把主家当傻子糊弄。
他们这鱼米之乡会有那么大的霜,会下冰雹?至于水淹,拉倒吧,最危险的江堤还没决口呢,这一条条小河能淹的起来?而且当初置办的时候,买的几乎都是上等田地,不说收粮入库,庄头不报灾讨要赏钱已经是良心发现。
林如海:……就很气!
难怪贾敏一直说娘家好,可不是嘛,在京城里的时候,年年庄子送粮送菜送银子,一到淮扬,好嘛,年年得往庄子上补贴,换他他也觉得娘家好,哪像这糟心地方,一直亏钱。
贾敏虽然生得清高,视金钱为粪土,但一直亏钱她也心疼啊,还觉得厌烦无比,太糟心了!
林家虽然祖上三代侯爵,他父亲还被皇帝加恩多袭了一代,但到他的时候,真的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要不是他天资聪慧考取功名,他就是个白身。
此时天下承平已久,已经开始重文轻武,而高高在上的皇帝为了朝堂平稳,往往给予文官实权,但给的官位不会太高,就是俗称的小官大管。
像他考取探花后,在翰林院做编修,还会排班给皇帝讲学,面圣的机会很多,但翰林院编修只有七品,后来升任兰台寺大夫,也有宫内行走的权利,相当于皇帝的私人秘书,位置重要吗?重要!很多人哭着喊着想做,但他的品级还是很低。
皇帝觉得他品行靠谱能力卓越,让他外放了巡盐御史,巡视一地盐务。自古以来,一个国家,盐铁之利重中之重,何况他还能监督百官,拥有直达天听的权力,没准哪个密折多说了一句话就能引起一地官场动荡。权利是大,但他官位也只有七品。
反观那些武将,虚职头衔拿出来一个比一个能唬人,但皇帝会给他们下放实权吗?根本不可能,也就是个驴粪蛋子表面光。那些勋贵人家,谁家真的靠那几两俸银生活的?都不够人家过个年节的。
再说他林家历来是书香传家,注重风雅,根本不像那等勋贵人家把富贵都堆砌在面上,没想到就为这,被人当成了好糊弄的傻子,在他的地盘上为所欲为,以为他官微不敢发作国公府的人?
对比这些远在天边的土皇帝,府里的情况他居然还能接受了一点,不过是占住了林府油水最肥的几个差事,胡乱报价、分吃回扣、欺上瞒下、排除异己而已,像是五百文一个鸡蛋,一吊钱一把青菜那更是司空见惯。
还有么,就是贾敏拿她身边的人和林府的老人配对,两府相合,职位最高的已经是林府的二管家了,他就想知道如果他没发现这种情况,最后这林家是姓林,还是姓贾。
“林叔。”林如海感叹道,“这府里,我也只能信你了。”
林管家:……那也不至于。
林如海想到如今局势,也不好一次性动太多人,以免局势不稳搞得最后狗急跳墙。本来他放心岳母,想着他有个万一女儿也有着落,现在他不敢肯定了,他得保养自身,争取能回到京城再亲眼看一看女儿过的怎么样。
托付给谁他都不放心。
“林叔,还要劳动你,把这里的领头拿下杀鸡儆猴,特别是联络有无的那几个,采买、厨房、收租、库房,还有府里各处守门的,都得是我们的人。”
顿了顿,他还是说了,“看看春华园那几个姨娘那里,是不是有人欺辱她们。”
“顺便查看一下太太的嫁妆,是不是有人监守自盗!”
不出所料府里很快就闹将起来了,闹腾得最厉害的就是贾敏的奶嬷嬷,她的小子管府里的采买,也是填出天价物价的罪魁祸首,要命的是,她的孙子还被别人揭发上夜的时候聚众赌博。
贾敏在的时候,最信任她的嬷嬷,故给她一家安排的差事最好,等贾敏过世,她是哭的最伤心的,当然贪的也是最多的。林如海信任夫人,也没有换人,还是按着她的安排用人,结果没人监督他们胆子愈发的大,就差光明正大地把林家往自己家搬了。
“我是先夫人的奶嬷嬷,先夫人喝我的奶长大,你们不能动我!”圆润肥胖的何嬷嬷眼一横,眉一竖,“咱们国公府的规矩,长辈身边的猫儿狗儿,那也比一般人尊敬些,我是老太太身边出来的,便是林大人来了,那也得对我恭恭敬敬的,你们这是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