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尼塔斯沉入无尽深渊梦海。

他看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诺艾。

那个像是在阳光下长大的吸血鬼，抱着死去的幼年好友的尸体大声痛哭。

“路易……路易……路易！！！”

瓦尼塔斯认出了那个死去的小吸血鬼是个感染者，很明显，已经没救了才会被一击毙命。

但诺艾痛苦又自责的表情，好像好友是被诺艾亲手杀掉的一般。

瓦尼塔斯想走过去摸摸诺艾的头，安慰一下诺艾，转瞬之间场景变换。在诺艾的记忆深处，他看到了他自己。

几乎全部都是他。

他们一起在巴黎的街上随队游行，他们一起去热沃当，他们在摩天轮下争执，在海边度假。

只要他们在一块儿，似乎永远都是瓦尼塔斯走在前面，而诺艾安静地跟在身后。

所以以前瓦尼塔斯从来没有注意到过，很多次诺艾在身后伸出的那只想要触碰他，最终却收回的手。

没由来地让他一阵阵地心疼。

直到在诺艾的记忆中，满天飞雪里，他抱着魔导书死去，诺艾也倒在他的身侧，眼角挂着两道清晰的泪痕。

在那个世界，他好像从头到尾都在骗诺艾，一开始是不愿意信任诺艾，而后来，是不想让诺艾再涉入危险的境地。

他们两个人，怎么就一步步走到今天这样了呢？

整个记忆世界落下黑幕，瓦尼塔斯觉得这差不多就是结束了。

可突然间，他的面前重新搭建起舞台，聚光灯“咔嚓”一下亮起，映出诺艾直立着的、孤独的身影。

这名以“咒术师”的新身份回归的吸血鬼，匆匆在陌生的国度和时代，寻找起了他的身影。

「如果你看到一个抱着用锁链捆起来的苍蓝色魔导书的人，请尽快联系我，我要带他回家。」

瓦尼塔斯猛地用手捂住了嘴，这样才能让自己稳住情绪，不至于鼻头酸涩地哭出声。

在这个世界里，诺艾找了他很多很多年，终于找到了他，但他们的首次交流并不愉快，在一切崩盘之前，【冒牌医生】来到了诺艾身边，提出了用【真名】来交换轮回能力的条件。

「只有十次机会哦，如果你还是没能成功，就算再也没办法见到瓦尼塔斯，你也得把你漂亮的真名交给我~」黑影欢乐地说，「毕竟这么多这么多的吸血鬼中，只有诺艾你的真名，是我最想要的呀。」

瓦尼塔斯在舞台之下看得心乱如麻。

别答应它……瓦尼塔斯默念着。

「快点做决定吧。」黑影挥舞着长长的指甲。

别答应它！

「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别答应，诺艾——！

「好。」诺艾垂下眼眸，“我跟你做这笔交易，【冒牌医生】。”

……

“咔哒”、“咔哒”。

钟表指针指向了凌晨一点半。

瓦尼塔斯仰躺在床上，眼中雾气朦胧，细小的泪滴从眼角的位置滑落，滴在柔软的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