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道落日的光线从餐厅的窗户上消失,乐手们演奏起了悠扬的管乐三重奏,但参加聚会的人们并无心欣赏这绵长缓慢的韵律。 身穿着黑色、金色或者红色、表面绘制着金线的华丽袍服的人们推杯换盏,相互间窃窃私语,头低垂着以免谈论的话语被他人听到;他们这些人的肌肤完美无瑕如同新生的婴儿,眼睛光芒四射,言语流利,跟巢都里那些邋遢的人类完全不一样。 那些身着短袖的男童、穿着丝绸长袍和蕾丝边裙子的女伴是他们的亲随,在不远处跪着等候着主子的吩咐,但眼睛还是会时不时地瞄向餐桌,那些用白银餐具乘放着的是真正的水果、蔬菜和鲜肉,它们当中任何一样的价值都应该能买下其他星球一处顶级的居所吧? 但它们仍吸引不了交谈的人们,那些总管、主管、海军少将、陆军上校、夫人……泰拉的权贵们聚集在此处――尽管不是最最顶层的,但他们的话题始终不变,永远都是: 权力、金钱、知识、政治、满足感……同时混杂着各种各样的伪装、交易、陷阱、谋划、斗争。 人类这个物种就是这样的奇特,他们多样化的情感滋养着亚空间;有些人会为了其他人甘愿付出自己的生命,而有些人却为了自己苟活不断把人拉到前面当肉盾;有些人对美食佳肴不屑一顾只顾着社交游戏,有些人在巢都底层吃着尸体淀粉混合物劳作至死…… 他们对自己人的剥削程度以至于我只让我手底下的人类奴仆们每个自然日只要工作十个小时他们就对我感恩戴德,再加上一点小小的报酬他们对我的忠诚就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帝皇。 你说我诋毁自己的同类?不不不,我可不是人类。严格来说,我属于人类嘴里的“异形”物种。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无尽者】塔拉辛,永恒死灵,一名考古学家,同时也是索勒姆纳斯的统治者、索勒姆纳斯博物馆的馆长、惧亡者历史档案的首席管理者、多样文化的爱好者、银河系历史的记录者、无主文物的义务保护者和抢救者……等等。 坐在这聚会里的也并非我本人,而是这个中了我的“锁心甲虫”、还算有着显赫身份的家伙,如今我正通过他的眼睛和身体在遥远的星球观察着这里,顺便欣赏下人类演奏的乐章,给我无趣的漫长生命时间找寻一些乐趣。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让这家伙打点打点关系铺铺路,为我接下来亲自参观这里做准备;毕竟这里是人类最核心的神圣泰拉,不像其他偏远星球上的无知人们,我一个异族人想要进来参观的话还是很不方便的。 就在我一边聆听音乐一边观赏这群毫无收藏价值的人们上演的权力闹剧时,我听到了尖叫声――聚会厅里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但没有人敢阻拦他们,哪怕是组织起这场聚会的是某个泰拉高层部门总管,但在那几名身穿金色盔甲的高大巨人面前,他立马跪下颤抖着缩成一团,头都不敢抬起来。 啊,禁军,人类之主的贴身近卫们,最强大的人类战士。我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想从异次口袋里拿出超次元立方迷宫将这几名忽然出现的帝皇禁军纳入我的收藏之列,给索勒姆纳斯博物馆里的那名禁军卫士增添些“新兄弟”…… 啊,忘了,我本人并不在这里。只不过可惜这个家伙了,我还打算操控他在这里玩一场权力游戏的。 所有人都被这几位禁军驱逐了出去――除了我以外。看得出来他们早有应对并做好了戒备,用一件奇特的小物件封锁住了我周边的空间,预防我逃跑或者锁心甲虫偷溜出去之类的情况。 尽管我现在并没有办法做成这些事情。 但我好奇的是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的存在。 我自认隐藏得很好,所进入的社交圈子也不算泰拉的最高层,自然也不太可能会被保护他们的那些“奇人异士”所察觉。 但这些高大的黄金巨人们并没有回答我的疑问,同时也没有立即消灭这具身体的存在,只是沉默冷酷地砍断了我的手脚,然后带着我通过传送阵离开这里。 是想对我严刑逼供透露些有价值的信息?他们应该很清楚这对我没用才是。 这时候我本该切断与锁心甲虫的次元联系转而去找寻新的乐趣或者是文物,但我的意识单元告诉我接下来可能会有相当有趣的发展,于是我留了下来;当看到我也许是出现在泰拉最核心最神圣之处――人类之主的皇宫时,我就知道我的抉择是正确的。 我一直渴望能够亲自近距离参观这座伟大的皇宫,看看这些雕塑、这些彩绘、这些艺术画……啊,眼睛被蒙住了。 这些金灿灿的大块头似乎并不想让我远距离参观这里,也许是提防我以后真的来这里的时候借助这次参观因此变得轻车熟路。虽然有些沮丧和惋惜,但我更加好奇的是禁军们是要把我带到哪里。 觐见传说中坐在黄金王座上的人类之主么?如果是这样那我倒是不奇怪禁军是怎么发现我的了,毕竟这位存在拥有着相当强大的力量。 是要找我维修那件机器设备?说实话比起维修我其实更想把它搬回索勒姆纳斯博物馆里去让其他死灵同胞们开开眼――但考虑到执行此事的困难程度及其严重后果,我还是很干脆地放弃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