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商人再次来到街上。

樔之村派人送来一批很有趣的法器，据说是没有灵力的普通人也能使用，商人对此很感兴趣，研究了整整一天。

当然他也没误了正事，手下的仆人们都被他派出去干活，只留下一人作为他的副手。

其他人传回来的消息一直非常顺利，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武士这些天神出鬼没，直到今天商人打算出门，他才突然出现，以“盯着你工作”为由跟了过来。

名义上他是商人的保镖，但是他们俩向来互不干涉，武士的举动只让商人觉得奇怪。

从山顶神社参道连接村子的主干道上装饰一新，崭新的艳丽布匹和灯笼四处悬挂，道路两旁一溜烟摆满摊位，各种奇奇怪怪的招牌迎风招展。

“一日不饥”“意外之财”“宜出行”等等看得人摸不着头脑，但只要对神秘之物有些了解，很容易就能猜到这是妖怪们的商品。

因为看不懂外加对妖怪的忌惮，这些摊位前的人很少，反倒是普通村民撑起来的小吃摊、首饰摊、游乐摊排了很长的队。

武士看了一眼，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你在想为什么这些浮浪有钱买东西吗？”商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队伍，还买回来两盒章鱼烧吃得津津有味。

他不管武士嫌弃的脸色，自顾自补充道：“因为我们之前为了收买人心，狠狠散了一波钱嘛。”

武士不满道：“我当然知道，但是一般情况下，这些愚民拿到钱不是会存起来吗？惠比寿大人庇佑下的信徒足够富裕，但每次祭典，也不会像他们一样疯狂消费。”

商人嗤笑一声：“你也知道自己说的是惠比寿大人庇佑的信徒，这些浮浪可不一样。

他用签子隔空点了点这些人们：“从出生被生活在充满邪气的荒野，连供人剥削的价值都没有，说不定第二天就会整个村子被邪气侵蚀化为妖物。”

“就算我承诺带他们去惠比寿大人的地盘，他们也天然没有「未来」这个概念，遇到能花钱的地方，当然会把手上的钱通通花光。”

武士被他阴阳怪气的语调激得脸色涨红，又抹不开面子承认自己无知，于是冷哼一声讽刺道：“你倒是对这些贱民的想法知道得很清楚！”

商人不理会他，眯着眼睛打量周围的环境：“情况不太对，我先前埋伏的暗手现在应该生效，这个村子不该这么和平，他们之间也确实剑拔弩张，但是……”

情况和他想的差别有点大。

“说不定你那些手下都被人揪出来了呢！”武士幸灾乐祸道。

反正今天就是他给商人的最后期限，如果商人的计划没有效果，正好轮到他大显身手，故而非常高兴看见商人吃瘪。

商人无视他的乱吠，驻足观察起来。

刚好，前方爆发出一阵争吵，争吵双方很容易辨别出都是浮浪，他们从商人的仆从手中领到整齐的衣服，但几天时间依旧体格枯瘦。

“可恶，这是我看上的木屐，怎么也该讲个先来后到吧！”

“没钱你就闭嘴，价高者得没听说过吗？”

“那钱也不是你的，不就是早来了几天从商人那讨来的，有什么了不起？”

“哼，到我手里就是我的，有本事你也早来几天？”

“该死的，要不是你们这些人心智不坚，我们怎么会只能拿到一天的钱？”

“凭什么怪我？说不定犹豫不决的是你呢，你还想着买这里的东西……”

两人的争吵一步步升级，已经面红耳赤地拉扯对方的衣领头发，周围人远远退开，对这一幕议论纷纷。

武士见状哼了一声：“要我说，这里的领主从不设门槛允许浮浪加入就错了，垃圾就该呆在垃圾堆里！”

他说话时还斜眼看着商人，显然有所暗示。

但他没等到商人的反应，樔之村的护卫队就赶到了现场。

“停下，就是你们俩在闹事？！”

人高马大的青年像拎鸡崽一样，一手一个将这两人分开，放下人时准确地从他们身上摸出两块木头牌子，另一手持一根笔头带着金光的毛笔就要落下。

刚才还斗鸡般冲动的浮浪顿时脸色大变，他们对视一眼，忽然急中生智，勾肩搭背搂在一起。

“误会啊这位大人！我们没有闹事，只是刚才一见如故太高兴了没注意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