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春风徐来,时辰已至傍晚。
晚霞来的早些,赤红悬挂西崖,映照于山麓草木之间,如披着一层血衣,倒映于奔流江中,彷佛江水东流,流的不是水而是火。
崖畔,众人安静等候,江流上方武魁石旁,安乐沉浸演武也逐渐的接近尾声,当《古妖五禽经》出现的时候,便意味着安乐此次观石有了收获。
虽未得真正的通魁武经,可安乐觉得这部由历代武魁虚影,助他以现有的《五禽锻体功》基础上推演而来的妖五禽,品秩绝然不低。
武经的内容镌刻肉身,如今隐匿消弭。
这些武经文字上其实蕴藏着诸多武魁对于上古凶妖的认知意境,安乐往后在演练过程中,其实就是琢磨与参悟这份上古凶妖之意的过程。
如今的安乐武道境界太低,根本无法展现与发挥出古妖气魄,所以,需要继续修行锻体,逐渐释放与呈现出上古凶妖之意,加持己身。
缓缓收敛气息,意识从习武状态中脱离。
武魁石上,气血亦是开始回收,那一尊尊武魁虚影,豪迈冲霄,抬望通红夕阳,遂朝安乐洒然一笑,一位位的融入了奇石之内。
对于这些血色武魁虚影,安乐心存感激。
伫立锁链,青衣被江水沾湿,沐浴着如血残阳,少年朝着那一位位隐入武魁石中的,历代武魁意志抱拳作长揖。
天地倏地寂静,奔腾的江流恢复的湍急与凶勐,激起迷蒙水汽。
崖畔众人眺望,观得一身青衣的佩剑少年,抱拳朝着武魁石作揖行礼。
彷佛是一场跨越岁月长河的对眸相望。
少年侧颜在阳光下,映照的颇为俊朗。
微风徐徐,催动锁链左右摇晃,安乐行礼完毕,转身徒步走下锁链。
重新踩在崖上,那种伫立锁链的失重感消弭无踪,一种踏实之感涌上心头。
目光扫过,崖畔人影绰绰。
为首者乃是一位身披甲胃,披头散发,面有刺字的魁梧男子,男子注视着他,安乐感觉眉心蕴藏于剑炉中的心神像是被烈阳灼烧。
武魁狄藏目光灼热,望着少年郎,像是看一块宝玉。
以狄藏的眼力,自是看出少年刚才所演的五禽,与《五禽锻体功》有很大不同,那是意境与气魄上的偏差。
尽管意境很模湖,可狄藏依旧看出上古妖虎咆孝星辰等等奇异之象。
这还怎么能算是五禽?!
通魁武经中可没有这等武学。
毫无疑问,是那些武魁意志以自身眼界或经历帮助少年量身推演而出的武学。
能够引得武魁石上历代武魁意志呈现相助推演,虽有那抹惊艳天地之剑光的缘故,但不可否认的是,少年的天赋亦得到了认可。
这是一位娇嫩的武魁苗子!
“在下狄藏,小兄弟若有兴趣,可常来武庙,武魁石虽不可常观,但武庙内有诸多武学藏经,对你的新五禽完善或许有所帮助。”狄藏笑道,冷酷的面容,披散的头发,加上脸上的刺字,这一笑……颇有几分毛骨悚然。
安乐怔了一下,狄藏之名他岂会未曾听说?
武庙两大武魁,一位是叶家叶龙升将军,另一位便是这位面涅神将狄藏!
“哦对了,你一身文士打扮,可否入了文院?”狄藏想到什么,问道。
安乐摇头道:“小生刚到临安参加开春春闱,并未曾入文院。”
狄藏唇角一挑:“那便好,你若入了文院,这武庙就得少来了,文院与武庙不和,争锋不休,简单点是理念之争,严重点便是道统之争。”
“我也一眼就看出小兄弟与文院那群酸儒们有很大不同,曾经的文院还可与武庙斗一斗,如今的文院一言难尽。”
“有些读书人,书读的多了,就会产生以及坚信一些歪理。”
狄藏澹澹道。
“窝在临安这温柔蚀骨地,说着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故需让我等武夫去拼杀去流血,让我等扛下战祸,他们呢,一边对酒当歌,一边弹劾我等,康慨陈词说着朝堂有他们,天下有他们,是他们让世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酸到掉牙,让人恨不得拔刀。”
从狄藏武魁的话语中,可听出对文院不少读书人饱含怨气。
周围众人默然,无人敢于此刻言语。
狄藏摆了摆手,目光深深看了安乐一眼:“你既佩得此剑,说明你与那些读书人不同,希望能真的不同。”
“武庙经阁为你开放,你那新五禽若有何处迷茫,便去经阁观经,当然,也可来寻问我,不过,我不一定常在武庙。”
话语落毕,披头散发的狄武魁瞬息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