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眉本以为萧颖有什么好办法,结果等了这么久,她却来了这一句,忍不住哈哈大笑。谷</p>
萧颖感觉自己被冒犯了,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我是大妇、是王妃,如眉给我放尊重点。”</p>
“是是是!您不单是大妇、王妃,还是未来皇后的妹妹和妯娌呢!谁敢不尊重您啊?”柳如眉嘴里说尊重,但笑眼就变成了一双弯弯的月牙儿。</p>
一语惊醒梦中人,萧颖听了这番话,双眼顿时为之一亮,脸上也露出欢欣的神色:“是了,我阿姊以后是皇后呢!郎君若是遭人算计,我去找阿姊。让阿姊在圣人面前说好话。”</p>
柳如眉却不太看好,摇了摇头道:“你阿姊毕竟是一国之母,怎么可能徇私枉法?”</p>
“那可未必!”萧颖信心十足的说道:“文献皇后是个铁面无私的人,可是面对阿娘的时候,不也是一次次破例了嘛?我阿姊最是心软了,若是她不答应,我就哭,直到她答应为止。”</p>
“……”柳如眉听得叹为观止,当初就是萧颖把自己和慕容弦月、柳絮等人从越国公府挑来的,之后才使她们和家人脱了奴籍,成为大隋良人。</p>
虽然脱奴籍入民籍乃是杨集所为,可如果没有萧颖最先的挑选,也不会有后来了。所以萧颖当初的决定对于她们来说,恩同再造。</p>
柳如眉等人为了更好的报恩、更好的保护她,都努力了解萧颖。而在柳如眉的印象中,萧颖乖得像只小猫咪一样,永远是个知书达理、温柔娴淑的人,可是嫁入王府不久,竟然就变得这么不要脸了,着实是让柳如眉好笑又吃惊,若是她再跟婆婆学习一阵子,那以后还得了啊?</p>
不过萧颖和皇后这层关系,却使王府多了一把异常坚固的保护伞,若是她再能完美的继承了婆婆的衣钵,那么阖府上下都有福了。</p>
。。。。。</p>
当天一整天,杨集都没有内宅,午饭和晚饭都在中庭英武殿与幕僚们一起吃,萧颖听说丈夫只是休息了两个时辰,又与部下议事了。</p>
她和柳如眉也没有感到意外,自从先帝宾天至今,丈夫都是这么忙,她们也都习以为常了。</p>
萧颖久等丈夫不至,便将手上的针线活放入竹篮,姗姗地走到榻前,想要熄灯安歇。这时外间门扉轻响,有人走了进来,萧颖以为是秋水和秋月,说道:“你们都去安歇吧,不用侍候了。”</p>
身后无人答话,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萧颖嘴角浮现出一抹调皮的笑容,故作不知的继续忙碌自己之事。</p>
脚步在身后停下,一双大手从后面轻轻揽住了她柔软的腰肢,萧颖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她温驯地向后一靠,偎在那那宽厚有力的胸膛上,回首看了丈夫一眼,笑着说道:“郎君从昨天一直忙到现在,我还以为你今晚宿在英武殿呢。”</p>
杨集闻着娇妻身上淡淡的桂花香,呵欠连连的说道:“公事是忙不完的,我把一些乱七八糟的杂务甩给了别人,自己跑回来陪我家娘子了。”</p>
萧颖“吃吃”地笑起来,就在杨集双手攀上高峰时,她将其拉开,走到灯架前点亮了一两枝蜡烛,使房间的光线亮了不少,关心的问道:“郎君可要沐浴?”</p>
杨集坐在榻沿说道:“已经洗过了。”</p>
萧颖“哦”了一声,回到他身边,也在榻沿上款款坐下:“可要吃些点心?”</p>
“不用了!”杨集又打了一个呵欠,身子往榻上一歪,懒洋洋的:“早些歇了吧。”</p>
萧颖弯腰替丈夫脱去靴袜,把他的双腿搬到榻上,轻轻为他松着肩,柔声道:“郎君倦了,我给你推拿一下。”</p>
“你整天整天的算账,也挺费神的,别忙活了。”杨集环抱住了她的腰肢,一起翻滚到了松软的榻上,这一插曲后,房内恢复了片刻的静谧。</p>
萧颖见丈夫久久没有说话,忍不住问道:“郎君不只是身子疲惫吧,是不是有什么心事?”</p>
杨集沉吟半晌,才百思不得其解的说道:“我一直在思索一件事。我刚刚出仕的时候,便是凉州军政之首,眨眼之间就到了别人努力一辈子也到不了的高度,那时我毫无从政、从军的经验,可是身兼三职,也是做得游刃有余,如今时日久了,怎么反而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了呢,总觉得哪一方面都顾不到。”</p>
萧颖说道:“小到一家,大到一国,其实不是一样的道理吗?郎君刚去凉州上任时,用雷霆手段歼灭来犯之敌,凉州内部不平之声皆被郎君以霸道手段压制。大隋上下当时以外敌为重,那些人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郎君作对,否则便是通敌、资敌,正是因此,凉州内部自然没有什么麻烦出现。可是外敌覆灭的时间一久,底下那些人没了通敌、资敌的顾虑,自然又生起了种种心思。朝堂上的重臣,不也是如此么?每当外敌入侵之时,大家勉强团结对外,可是战争一结束,大家又开始斗了起来。”</p>
“言之有理!”杨集深以为然道:“内斗,永远是中原王朝衰弱的主因。我有这么高的地位,被人针对本就正常,况且我又干了那么得罪人的事情。”</p>
萧颖听不太明白,只好柔声安慰:“郎君多心了,许是你近来太累,歇歇就好啦。”</p>
杨集想起了今天杨素与宇文述的明争暗斗,又回忆了裴矩所说的话,摇了摇头道:“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继续像现在这样又管凉州、又管朝堂,恐怕最后两边都做不好、两边都会失去。我不能既处江湖之远、又居庙堂之高,必须丢弃一个。”</p>
萧颖轻声问道:“那郎君觉得要丢弃哪一个?”</p>
杨集不答反问:“你觉得呢?”</p>
“肯定是京城这边!”萧颖喃喃低语:“郎君毕竟太年轻了,缺乏从政经验,对官场斗争了解也不如那些老臣。若是在京城当京官,肯定处处受制于那些官场老臣,搞不好被人当刀子用还不察觉。而在凉州深耕的话,既能增长经验,又能置身事外,还能远远的以局外人来观察京城之事。”</p>
杨集豁然开朗:“嗯!我明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