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她歪了歪头,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开,转动着脑袋打量着房间内的其他人。
白大褂不自觉跟着她回过头,下一刻他只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冰凉的钳子死死抓住,低头一看,女孩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束缚带中挣脱了出来,用令他无法挣脱的力量捏住了他的腕骨。
“放开他!”身后全副武装的士兵响亮地给自己的冲锋枪上好了膛,“再动一下我就开枪了!”
女孩轻笑了一声,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消息,声音格外温柔,“开枪呀。”
说着,她缓慢地收紧了自己的手,白大褂的手腕开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伴随着他的惨叫和扳机接连被扣下的声音,那个白色的身影动了。
几乎是瞬间,她就来到了那个最开始发话的武装士兵身边,纤长白皙的手指紧紧卡在他的颈侧,将这个200多磅重的男人单手提了起来,其余的士兵几乎冷汗都下来了,想都不想直接冲着近在咫尺的女孩按下扳机,可即使她几乎快被子弹轰成筛子,还是依然自若地收紧自己的手指,直到那个士兵因为呼吸被迫中止而满脸通红,她才慢吞吞地回了一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又看了一眼那些精神濒临崩溃的士兵们。
就这一眼,那些士兵们突然全身爆裂出血花,密密麻麻的弹孔凭空出现在他们的皮肉上,体内涌流的血液撞击那些突然出现的伤口上发出了细微的声响,飞溅的红色和只可能是脑浆的白色斑点溅上那个站在中间的女孩的脸颊和她的白色上衣,她用手背揩了一把,然后又回过头专心致志地折磨那个被掐住喉头的士兵。
他的喉头已经发出了嘎嘎的濒死声,下一刻那些脆弱的骨头就会彻底分家,这个人的呼吸也将永远停止。
这一切,只不过发生在一分钟之内。
“……罗茜。”
听见声音,女孩不自觉地松开了手,有些讶异地回头看向那个说话的人。她手上的士兵无力地倒下去,撕心肺裂地咳着,挣扎着往她的反方向爬。
冬兵警惕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显然精神也因为刚才的那一幕而极度紧绷。他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导致刚才这一幕的发生,但多少也推断出这个任务目标并不是常人。
但他还没有忘记一开始这个女孩的模样。她的眼睛是那样闪闪发亮。
不能让她杀人。
女孩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似乎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她光洁白皙的脸颊、衣衫、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全都被染成了斑驳的红色,看上去有些可怖,仿佛刚刚从地狱之门爬出来的亡灵;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同时混合了天真的温柔和不知所措的脆弱,仿佛刚刚才从自己的茧里爬出来的新生儿,面对眼前这巨大的变化而茫然无措。
她就像个寄居在魔鬼身体里的天使,刚刚凭借着肢体的本能反应扼杀了所有对自己有威胁的人。
“罗茜。”他又叫了一声。
“嗯?”这回她急促地应了一声,视线在被捆起来的巴基和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交叉骨之间紧张地来回打量,接着她似乎是感到了身上的不适,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偏过头干呕起来。
她一开始干呕,站在原地似乎冰冻住了的交叉骨就动起来,他先是站不稳地左右晃了一下,然后一屁股坐下来,像个孩子般啜泣起来。
巴基用自己的金属手臂挣断了捆住他的金属,再帮自己的另一只手解绑,然后去查看了一下交叉骨的状况,他似乎完全丧失了神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原本闪烁着精明的光彩的眼睛现在只有和罗茜一模一样的茫然,和他平时的气质完全不相符。
他现在的状况,就和受到洗脑的人一模一样,只不过还要更加严重,以至于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
他又走到正在干呕的女孩身边,但因为早先就已经吐干净了胃里的所有东西,她只能徒劳地干呕着,看一眼自己身上的东西,又干呕一声。她撑着地面的那只手抖得实在太厉害,以至于女孩单薄的身形也跟着颤抖起来,“噢,我的天哪,噢……”
她颤抖着抬起头来,惶恐地环顾着房间里的这一摊只能称得上是血肉的东西,一滴血正好从她的发梢滴下来,从她的睫羽之间滑落,“我都干了些什么?”
室内突然凭空出现一个闪烁着金光的传送门,将巴基原本还想说的话打回了肚子里,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跪坐在一地狼藉中的女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嘿,嘿,你没事了。”普罗米修斯似乎没有看见那些斑驳的血肉,将罗茜的脑袋抱进怀里,前后摇晃着她好让她尽快平静下来。他抬头与神色凝重的史蒂芬对视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先不要告诉她。”他的口型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