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歌姬不太理解观月弥所说的内容——手机会生气，听起来简直天方夜谭，是未来人研究的领域么？

假设未来连机器都会生气的话，那这个世界的负面情绪会多到溢出来爆炸吧。

庵歌姬的心中积攒了一堆疑问，但她面色不显，顺着话题：“你想表达什么？”

“学姐有没有这种体验，当你情绪很暴躁的时候，手机也会跟着变热，从而导致死机、卡机？这听起来很玄学，像是概率问题，但这确实是一门在未来被深入研究的学科。”

“我们稍微扯远点，讲人工智能好了。”

少女漫步在波光粼粼的人造湖边，现在是冬日未过、初春将至的时节。季节的交替使得湖面上光秃秃的，既没有圆润可爱的睡莲，也没有令人惊喜的浮冰。

这里是毛利庭院，六本木为数不多的江户时代遗留下来的景点之一。蓝制服的学生此刻就在距离庭院不远的地方。

“简单概括来说，就是人类在开发人工智能的过程中，为了让人工智能更加接近、服侍好人类，开发出了情绪算法这一学科。伤心、愤怒、憎恶等等，所有负面情绪都转化为了电脑上的一串固定代码，只要我输入这些数据，随时能够产生与之对应的负面情绪，并将其转化为咒力。”

相当于说，她的咒力几乎是无穷无尽的。但是，机械化式的虚拟情绪真的能和人类的真情实感相提并论吗？

难以置信。

这是庵歌姬听完后的第一感受。

“观月小姐，你不是声称自己是个人类么？”无论是手臂上充电时打开的接口，还是给自己输入指令……

无论怎么看，都不太像个纯正的人类吧？

“毕竟在未来讨生活是很艰难的呀，歌姬姐。”观月弥亲昵地勾起少女的臂弯，半开玩笑地表示，“已经到了不能睡觉只能充电的地步了，虽说改造后的身体要更加适应恶劣的生存环境。”

少女说着指向自己的太阳穴：“我这里有一块蜗牛那么大的芯片，称之为微脑。只要装了这个东西，身体就像安装了一台可随身携带的电脑一样，可以进行复杂的运算，包括上网和打电话。”

“听起来好像挺方便的。”庵歌姬虽然抗拒被不熟悉的人勾住臂弯，但是对方勾着她的动作不过分用力紧张，虚拢拢的，属于亲密却恰到好处的距离，确实让彼此之间的隔阂消除了不少。

“那，”梳着两个前辫的少女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关键，“观月小姐，你输入的指令最终是让你的机械脑感到愤怒……还是人脑？”

这个问题又有点回归玄学了。

“硬要说起来的话，歌姬姐的问题就像是在问我仿真人能梦到电子羊吗？机器人在拥有虚拟人格后会产生灵魂吗？嘛，反正能用就行了，不要那么计较啦~”

观月弥在毛利庭院的入口处站住了脚步，眼前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商业大厦：“学姐，这座大厦属于森财团对吧？”

“不清楚，没关注过。”庵歌姬勉强习惯了五条悟的跳脱，如今又冒出来一个同样跳脱的新人，她略微感到一阵无力。

“怎么了？”虽然如此，还是要尽到监督的责任。

“赚钱的机会来了。”

“诶？？”

“歌姬姐的电话还通着吧？嗯我检查到电波了，喂喂，大家听得见吗？”

庵歌姬：“……”原来她一直什么都知道啊。

电话那端传来了一阵匆忙的噪音，大概是有人在互相丢手机。两秒后，那边传来笃定的：“听得见哦，小弥。”

“诶，悟接了我的电话，好开心。”观月弥轻柔缱绻地说着“开心”，仿佛五条悟是她失散多年的爱人。

她根据背景的风声猜测道：“前辈们是在外面做训练吗？训练的时候顺便听我做自我介绍呀。谢谢大家关心我，高专真是个温暖的大家庭。”

高专那边齐齐扭头：……她是在冷嘲热讽吧？绝对是在挖苦嘲笑吧？但是声音听起来好诚挚！

唯有五条悟浑然不觉地接了下去：“因为小弥很可爱也很特别，所以大家都很期待见到小弥。”

“悟也期待么？”

五条悟眨眨眼：“期待呀。”

“那太好了！我们改天一起出去约会吧？”

五条悟懵然：？

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隔着电话他似乎都能看见她亮晶晶期待的眼神。

先是说对他一见钟情、为他而来，现在又直接问约会，好家伙，这不是赶着给他欺负人的机会吗？

白发少年笑嘻嘻地捏着电话，随口戏弄道：“那可不行哦，我可是超忙的。你知道特级咒术师有多宝贵吗？”

言下之意：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不自量力了。

五条悟其实想用“国际惯例”来让观月弥知难而退的。

什么“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没兴趣和你约会”、“你好弱，连术式都没”、“喜欢老子的人多的去了，想约会不如白天多睡睡觉”，然而这些话滚了又滚，硬是没能说出口。

奇怪，为什么他会不好意思对着观月弥说这些话呢。

仿佛一旦说出口了就会超级无敌后悔一样。

而对面听到他说的话后只是简单地笑了笑，嗓音依旧动听得宛如歌声：“是吗，是我考虑不周。”

五条悟一瞬间脸色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