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武虽将将入行,平日里熊风最是照拂于他,知道他媳妇才生了孩子,平日里总是遣人给他家中偷偷塞些银子,谭武几番拒绝,反倒是被熊风教育了一番。
说什么女人嫁给你不容易,生了孩子不能让人家吃苦,才入行的镖师月钱少,他是知道的,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在熊风的再三坚持下,谭武噙着泪水这才收下。
世间的感情就是这么纯粹,谭武还未来得及报答熊风,如今见总镖头不知生死的摸样,瞬间热血上涌,就要上前从何魁手中抢回总镖头。
却被陈冬至伸手拦了下来,谭武脖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向着陈冬至吼道:“冬至哥,你做什么。”
陈冬至身材虽胖,亦是见到总镖头满脸是血的样子愤怒之极,可他还保留着一丝清醒,他是知道总镖头的身手的,这何魁衣衫整洁,就已让总镖头这番摸样,他的身手绝不是自己三人能敌的。
拦住了欲冲动行事的谭武与老詹,陈冬至强压怒火,向着对面拄着金杖面无表情的何家老祖开口道:“老祖,您这是何意。”
“咯咯咯…”何家老祖似是被陈冬至这句话戳中了笑穴,渗人的笑声传遍了整个房间,可笑着笑着,何家老祖那满是皱纹的脸忽的又顿时转为悲伤,赫然转身,那双浑浊双目已满是悲伤的泪水。
也许是悲伤过度,让何家老祖满是皱纹的面庞扭曲异常,只见何家老祖缓缓走至适才落座之处,抬起血管都清晰可见苍老的手,微拂木匣,那木匣口儿顿开。
里面赫然装着的,竟是一颗人头,这人头似是被药物浸泡过,没有任何血腥味道,反倒是散发出阵阵药味。
陈冬至三人呆立当场,那女子托的镖竟然是一颗人头,这人面上没有一丝血污,似是死时都未曾感到痛苦,细看颈部伤口,似是剑伤,又不似,如蝇翼一般,由颈斩断,再看人头的面相,竟与何季有七八分相像。
“这…这…”一时间,陈冬至也不知该如何开口,那女子托抚远镖局送到何家的竟然是…
脑中乱糟糟的,仍在勉力回想,可何家老祖却开了口。
“好哇,抚远镖局端的是厉害啊。元日节,老夫的寿辰将至,你们就送我二儿子的首级给小老儿庆生是吗?”
陈冬至此刻才后悔,不听当家规劝,贪图那女子的鹿皮袋中的金银,这下惹祸上身,有口难辩,随即望向身后立着的何魁,何季两兄弟,二人已是满脸悲伤,目含杀意,向着自己三人逼近。
陈冬至这才想起,自己三人将木匣交给何家老祖之时,他的面色微变,原来如此,那时候他就发现了木匣中装着的是自己儿子的首级,直到将几人诱至别院这处偏僻小屋,才对几人发难,这份隐忍,这份心机,现在想起来,端的是可怕之极。
事已至此,陈冬至知道已是百口莫辩,慌乱中,脑中一片混乱,这押镖的女子到底是何人,她又与何家到底有何种仇怨,让他不惜得罪臧北城中最有势力的家族。
虽然陈冬至不明所以,可他身后的何魁、何季二人可不想就此放过三人,何魁已是运力于掌,眼看就要了结几人性命。
“且慢。”何家老祖轻轻抬手,示意儿子且慢下手。
“我来问你,你们与押镖之人,以何方法联络。”何家老祖此时的语调虽轻,但却能感到他已在尽力压制内心的杀意。
老詹此刻已被这场面镇的说不出话来,小谭亦是如此,如今还可勉强开口的只剩下陈冬至一人。
“我…我们并不知…押镖之人是何人…更没有联络之法…只知她..她是个女人。”陈冬至也怕何家将抚远镖局认作杀人凶手,连忙将先前厅中未说的告知何家老祖。
何家老祖听闻,那苍老的手又去抚了抚匣中何家老二的人头,渗人的笑声又再度响彻屋中。
“你在正堂上,不是曾于小老儿说过,未曾见过雇主吗,为何此时又说雇主是个女子?小老儿…是这么…好骗的吗?”
何家老祖说话间,只见那苍老的手掌凌空一挥,瞬间一股掌风由他手心迸发而出,这掌风来的极快,以至于陈冬至将将见到何家老祖挥掌,胸口就觉一股大力袭来。
紧接着,陈冬至整个人如同一块沾了水的破抹布,被人用力的甩到墙上一般,整个人倒飞出去,将身后墙面撞出了一道凹陷。
“噗”陈冬至肥胖的身躯重重的砸在地面,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现在想说了吗?”苍老的声音再度传来。
陈冬至匍匐在地,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散开来,他也想说,可他已将实话都说了,何家人不信,这可如何是好。
瞧着一旁不知生死的当家的,还有欲上前帮忙的小谭、老詹,陈冬至打定了主意,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将众人救出去。
强行将胸中腥甜咽下,缓缓爬起身子,勉力开口道。
“何老祖,我说,我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哦?小老儿纵横江湖几十载,还未有人敢与小老儿讨价还价。”
何家老祖压着怒气,浑浊双目死死的盯着陈冬至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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