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如今就卫雯一个女儿,看到倒在院子里生死不知的,刘氏彻底疯了,“都给我动手,打死这个小贱人……打死了我老婆子偿命……”
大房二房除了七八个吓懵的孩子外,余下的人呼啦一下就冲了过来,说是打架,可他们那贪婪的眼神,分明是想借着混乱偷东西。
布料和药材不说,那些珠宝首饰还在长桌上摆着呢,还有一匣一匣的珍珠、宝石的,偷抓一把塞怀里,估计这辈子就不愁吃喝了。
三个掌柜的眼睛尖的很,立刻让伙计还有护卫守住自家铺子带来的东西。
湛非鱼把宏儿往明三这边一推,一脚踹在想浑水摸鱼的卫志平的膝盖上,在他扑通一声跪下来的同时,湛非鱼一拳头就打了过去,顿时又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何暖抽空瞄了一眼,看着揍人揍的正欢快的湛非鱼,小姐这是抄书抄的厌烦了,所以趁机发泄一下?
明三看着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湛非鱼,虽说刘氏这边有七八个人,可惜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妇人,唯二的两个男丁已经被湛非鱼一拳一拳给打的哭爹喊娘的,那怂样连明三都没眼看。
而明三这一松懈,被他摁住肩膀的宏儿嗷一声冲了出去,手中的竹棍对着湛非鱼面前的卫志平就打。
小家伙平日里呆呆的,也不说话,可打架的时候却嗷嗷的直叫唤,瘦巴巴的小脸上一双眼里迸发着杀气,手中的竹竿更是挥的虎虎生威。
卫志平只感觉鼻头酸痛的厉害,结果就被宏儿的竹竿给抽到脸上了,痛的他眼泪刷刷的流下来,旁边都有人,可小家伙就瞅准了卫志平一个人打。
片刻后,老管家捧着装有银票的两个木匣回来时,就看到从门口到屋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人,刘氏她们几个妇人不停哭嚎着,却不是之前的装模作样,痛狠了,一个个哭的嗓子都哑了。
可再一看,湛非鱼坐在椅子上,正摸着宏儿的头低声说话。
何暖身为贴身大丫鬟依旧静立在湛非鱼的椅子后侧,明三摇着折扇喝着茶。
老管家扭头再看,老族长还有卫氏族人却是饱受惊吓的模样,而三个掌柜的和他们的活计看着还算平静,那这些人是谁打的?
“老爷?”一脸懵x的孙管家看向卫大儒,自己只是离开片刻,怎么好像就错过了一场大战。
“给银子。”卫大儒催促了一声。
三个掌柜的很自觉,银子拿到了立刻就告辞,这一下屋里除了湛非鱼几个,余下的都是卫家人了。
“孙管家,麻烦让人把她们都丢出去。”湛非鱼还是笑意嫣然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虎躯一震,“日后再有上门闹事的,打断双腿丢出去,衙门判了赔多少银子就赔多少,左右卫老先生也不差这点银子。”
如果说卫大儒是财大气粗,那此刻的湛非鱼绝对是心狠手辣,“赔了银子后,顺便去街上宣传宣传,总有些劫富济贫的梁上君子。”
老管家木讷的点点头,而老族长和卫氏族人这会看湛非鱼就跟看见山中猛兽一般,吃人都不吐骨头渣。
原以为打断双腿赔银子已经够狠了,谁想到这小姑娘还要赶尽杀绝,招惹了街上的地痞无赖,刘氏她们到时候的银子估计不消一日就会被偷走或者骗走。
刘氏挣扎的坐起身来,愤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湛非鱼,“你不要吓唬我老婆子,你以为大庆朝没王法了?”
老族长看着色厉内荏的刘氏不由摇摇头,这个时候还逞口舌之快有什么用?
她们一群老弱妇孺,家里的男丁也立不起来,而这小姑娘敢夸下海口,自然是有恃无恐,普通老百姓和世家子弟作对,死了不也就赔几十两银子,还不够她们一身衣裳的银子。
明三忽然笑了起来,手中折扇指着湛非鱼,“这话还真不是吓唬人的,我家这丫头的确胆大包天,刘百户的腿就是被她打断的,你们想死阎王爷也拦不住。”
放眼丰州,位高权重的有三人:一是丰州孟知州,一是卫所丘千户,而第三任便是刘百户,皇商刘家次子。
刘氏愣了一下,她姓刘,却和皇商刘家没一点关系,却也知道刘百户的凶残。
此刻对上湛非鱼笑眯眯的双眼,刘氏老脸惨白一变,就跟见到吃人的恶鬼一般,连刘百户的腿都敢打断,那她们还有命在吗?
半个时辰后,该走的人都走了,卫家彻底清净下来,而湛非鱼带着明三去无书楼继续抄书,至于怂恿卫大儒去南宣府的事,抄完书再说。
“老爷,其实去南宣府也不错。”孙管家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等湛姑娘抄完了书估计就要回去了,毕竟还要准备八月的院试。
孙管家一想湛非鱼离开后,卫大儒又和过去二十多年一样闭门不出,整日整日的不说话,那还不如去南宣府,到时候在书院当个夫子,还有宏儿那小家伙作伴。
卫大儒没开口,视线一记停留在手中的书卷上,苍老而固执的身影让人无法猜测他的决定。
……
聚文斋每月都有一次文会,可以说是丰州读书人最常来的地方,这里上品的雨前茶,有最动人的琴声,有最精美的膳食,聚在一起的读书人把酒言欢,或吟诗作对,或畅谈天下事。
二楼,透过窗户看着从风雨长廊走过去的身影,身青色长衫的男子放下茶杯,“那是谁?”
对面的人往楼下瞄了一眼,“柴公子不认识也正常,那是齐同知的小儿子齐砚,走在他身旁的小童是齐家的旁支齐桁,已经是个童生……”
说话的人话音一顿,神色有些惴惴不安。
“齐桁,府试第六名,果真是年少有为。”柴颐勾着嘴角玩味的笑了起来,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跟在齐桁身后的那个小厮则是湛非鱼的马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