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他抢了新娘子!
辛大露猛地就挡在了花轿前,两手撑直,抵住了轿门。
她做媒近千,但凡经其撮合,皆是夫妻和美,儿女盈床,家和业兴,姻亲益彰,因此生意才得以越做越多,名头越来越响。
如果今朝被他抢了新娘子,岂不坏了自己的好口碑,好信誉?四年心血,不能毁之一旦!
却感觉新娘子隔着帘子在往外拱,急切的想要出来:“媒妈妈,你放我出去吧。”
“新娘子,你可不能出来啊。”辛大露急得想跺脚,大家闺秀不是唱曲的娘们,曲娘要吸引汉子们的视线,她却是不该给人看的:“新娘子,你遮紧盖头,好生坐着,外面的一切,都有我呢!”
辛大露说这番话的时候,觉得心头生出一股英雄豪气。她挺直了胸膛,见着那黑衣人渐渐逼近:来啊,我辛大露舍得一身剐!
新娘子却还是猛地打起轿帘,执意往外冲。她不似辛大露那双天然大足,大户人家讲究一钩罗袜素蟾弓,稍微走快了点,整个身子都跌跌撞撞:“媒妈妈,对不住了,我要同项郎他们走!”
“新娘子,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啊!”辛大露眼尖,一把抱住新娘子的腰,死死栓紧,自己身子往下一压,不让她走。销金的红盖头被她这么一撞,从新娘子头上掀开,飘飘摇摇就落了地。
“杨公子与你门第相仿,家势相当,哪里还能找到这样的良缘之配啊,新娘子你千万不要糊涂啊!”辛大露见着盖头落地,却不能去捡了给新娘子盖上。她想哭,她真想哭!
她搞不懂为何这王家新娘子像吃了迷魂药似的,死命要挣脱开她,想奔向她的什么郎。
郎什么郎,杨公子才是她的郎!
新娘子云碧鸾髻,满头翠摇,金钗金镯金披坠,都是价值连城!却独独一双眼睛红红肿肿,哭花了一副巧妆。
黑衣人身躯凛凛,约莫将近九尺,极其魁梧雄健。他已近至辛大露身前,却反倒将刀收回了鞘内。辛大露见着这刀鞘做工精细,上面雕刻着一只白虎,深夜里闪着银色的光,寒气逼人,形状怪异。它张开四爪,似乎要扑过来,面目却并不狰狞,双眼和嘴巴都是紧闭的。这是一把宝刀啊……辛大露心里又开始估算这把刀的价格。
她盯着刀,黑衣人却盯着她,仿佛高高在上的俯视一个小丑,语气似有不屑:“你这个媒婆,真是个死呆!怎么还抓着我弟妹不放?”
“泼狗,你才死呆!”辛大露被骂了,业火唰得冲得更高。她双手依旧死死抱住新娘子,口里不加思索地斥骂道:“清平世界,你无缘无故拆毁人家夫妻,棒打鸳鸯。青天白日,你没的由来当街持刀,打家截杀。你助纣为虐,你为虎作伥!天子脚下犯法,我报上去,官家剥了你的皮……”做媒婆,靠的就是嘴巴快,说得你没法子还嘴。
“不情不愿,算是甚么夫妻!”黑衣人淡淡地打断了辛大露。他用黑色的粗布蒙着半张脸,只露出朗目疏眉,斜眼冷看着她。辛大露隐隐可以想象,那黑布下面,是怎样嘲讽的笑。
“你们抢了过去,门不当户不对,纵使能和美几年,终究会落得个妻离子散,凄惨收场!”辛大露狠狠地诅咒他们。
那黑衣人听得这话,眼中一亮,闪过凌厉狠绝的光,伸手就要过来拉新娘子,将她从辛大露身边带走。
辛大露哪里肯,见着他上身倾斜过来,趁其不备,起脚就朝他胯= =下一踢,又重又准。那男子情不自禁嗷了一声,情不自禁拿一只手去捂住自己的命= =根。另一只手抄起长刀,抬起来就朝辛大露头上敲了下去。
这刀很重,白虎头恰好砸在了辛大露头顶正中,那是相当的疼。她头上挨了一下,却还是死硬撑着,还要出口喷他:“哼,死呆,你刀早已入鞘,哪里伤得到我!”
她踢他胯= =下,他敲她头顶,辛大露想来,觉得还是自己赚了。她想着想着,却觉得头顶上越来越痛,脑袋昏昏沉沉,眼前好像弥漫起墨来,黑得渐渐什么也看不清,真是要融入到这黑夜里去了。再后来,连意识也没了……
刀伤不了她,但是可以打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