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桃避开所有人的目光,朝着他离开的树林追过去,树林里都是高高的大树,翠绿的枝叶将头顶的烈日遮挡,只留下稀疏斑驳的树影照射在泥土上。
她心情忐忑地往前走,可是越走越深却越心惊,怎么回事,他不是往这边来的吗?
孟桃心里慌了,就在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跟丢时,身后传来微沉的嗓音。
“为何跟着我。”
孟桃心神一颤,还未回头,眼里的泪就忍不住掉了出来,她手心紧紧攥着,转过身,只见那人站在几丈外,雪白的身影遗世独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溪水,无拘无束,冷清而又贵气。
眼里的泪水决堤而出,心跳几乎要停止,她找到他了,她真的找到他了。
她再也克制不住心里的喜悦,朝那人扑了过去,“夫君……大柱,我总算找到你了,呜呜……”一边跑向他,一边张开双手就要抱住绝世出尘的仙君。
邢默竹眉尾一挑,轻轻抬脚,颀长的身影就移动到一丈外,孟桃猛地失重地扑向地面,脸朝地狠狠表演了一个狗啃泥,“呸呸呸……”
她爬起来,掸掸衣服,委屈巴巴地看着眼前白衣飘飘的仙君,“夫君,你这是作甚?”原本就蜡黄的脸被泥土弄得脏兮兮的,她花钱好不容易换的这身行头彻底没了用处。
“你是何人。”
听见他清风朗月的嗓音,孟桃眨了眨眼,他跟她说话了,他真的跟她说话了,她真的找到他了,这便是她等了百年的夫君,呜呜呜……
“夫君,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孟桃啊,你未过门的娘子。”
“呵。”忽而一笑,霎时间天地万物都失色,那浓墨勾勒出的远山眸,比那雪山上的融雪还要冷清。
孟桃看得心神又是一阵荡漾,然而回应她的,并不是他的回答,而是他一个转身,祭出嗡鸣震颤气势磅礴的飞剑,银月般的剑光乍然蔓延开来。
眼看着身姿颀长的仙君一只脚踩上飞剑,就要御剑离去,孟桃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崩溃大哭,“大柱,邢默竹,我真是孟桃啊,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寻水镇孟山村的孟桃啊,呜呜,你答应会娶我的,你都不记得我了,你这个负心汉,呜呜呜……”
这里距离招新大会地点不远,而修士的听觉又超乎常人,邢默竹眼皮一跳,目光飞快扫过周围,眼神冰冷地回到她跟前。
她仰着脸蛋大哭着,眼泪爬得满脸都是,这副死皮赖脸的模样,刺激他回忆起了某些尘封的记忆,眉心紧锁,死盯着孟桃蜡黄的脸,仿佛要在她脸上戳一个洞。
“呜呜呜,大柱,呜呜……”
“闭嘴。”他挑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面色不愉地打量着她。
“孟桃?孟山村的孟桃?”
“对,我就是孟桃。”她不住地点头,泪眼婆娑边说边打嗝,“夫……嗝,夫君,你嗝……记起我了吗?”
他眉梢一跳,“再叫我大柱把你杀了。”
孟桃顿时噤声。
没错,他的确记起来了,只是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他爹原本是一名富商,生意失败在原本的地方待不下去,举家搬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小山村,那条村叫孟山村。
当年,他娘亲生他的时候难产,是孟桃娘亲救了他们母子一命,他爹感激涕零,说如果对方以后生了女儿,两家就结亲,结果两年后孟桃就出生了。
孟桃知道爹娘口头的婚约后,打小就缠着他,去哪都要缠着让他长大后娶她。他记得最清楚的是那个冬天,她染了风寒,鼻涕几乎要流到嘴里,还追着他跑“夫君,夫君,等等小桃……”
对于洁癖的他,那简直是他的噩梦。
再后来,他被游历经过孟山村的师尊看中带回乾虚宗,修仙界有规矩,要入仙门就要断凡尘,从此他再也没回过孟山村,也没有再见过那个缠人精。
只是邢默竹没想到,孟桃居然还活着,她不仅活着,还惦记着要嫁给他。
邢默竹闭了闭眼,嗓音低沉隐忍,“百年已过,你为何还活着。”
距离他拜入仙门已经百年,而孟桃却还是十六岁姑娘的模样,对于一个凡人来说这不可能。
“那是因为,我吃了仙果……”孟桃吸了吸鼻子道:“就在我十六……”
原来,孟桃十六岁那年上山砍柴,看到一颗树上长了几枚娇艳欲滴的果子,散发着浓郁的清香,她当时口渴得不行,没多想就摘下来吃了,谁知道吃完后肚子疼得死去活来,痛昏了过去,等醒过来已经是两日后,她发现身旁那棵树已经枯死了。
一开始她没当一回事,直到过去了很多年,她的外表都没再变化过,路过孟山村的散修说她是误食了某种仙果,结下了仙缘,不妨到修仙界拜入修仙宗门,还告诉她来修仙界的办法。
孟桃由于容颜不老,最近几十年来在孟山村一直被指指点点,如今亲人已逝,对那条村子也没有念想的了,离开她倒不觉得有什么不舍,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