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女子大学还沉浸在一片安宁与祥和之中，校园里同学们或是在朗读外语，或是运动锻炼，也有些同学聚在花园草坪上合唱歌曲，此刻学校里一派和平景象，没有人想到这份安宁只能再维持不到一年时间。

原本以为柳珍还在宿舍休息，但李复北和刘兴汉一问，这才知道柳珍已经去上课，并且还如同往常，在课后去幼稚园当代课老师。

两人打听清楚柳珍课程安排，当即来到物理学实验室，这里和他们上次来取静电提取仪的地方只相隔了两间小教室。

李复北走进物理实验室，他发现做实验的人并不多，原来学校里的一些外国老师认为战争迫在眉睫，都已经离开学校回国，老师一走，相关课程暂停，同学们也不来实验室做实验。

李复北很容易就找到了柳珍，她穿着件蓝色工作服，戴着一副防护眼镜，正在一座工作台旁忙碌，在柳珍身边，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男子也同样身穿工作服，两人边做实验边低声讨论。

“呀，是你们啊”

李复北故意拍了拍桌子上的金属支架，柳珍听见声响，转头发现是表哥和李复北，她带着笑和两人打招呼。

柳珍面色还有点苍白，但比起前天已经好了很多，这个姑娘并不像看起来那样脆弱。

“这两位是？”

那个男子也发现两人，他有些好奇地问柳珍。

柳珍稍加解释，她只说表哥刘兴汉在警察厅工作，李复北是他同事。

男子听后微微冷笑，他明显不太喜欢警察。这也难怪，当时知识分子普遍清高，再加上此刻警察名声不太好，像男子这样的冷漠和轻视就再正常不过。

李复北也不管男子态度冷漠，他走到工作台前，发现台子上展开了一副图纸，图纸标的是德文，上面还标注了很多专业术语缩写。

“你感兴趣？警官先生？”

男子是物理系副教授，他见李复北低头看图纸，带着一贯地蔑视神情，面带嘲讽地问道。

他认为，李复北恐怕连图纸正反方向都搞不明白。

他错了，大错特错，李复北不但认识，而且对这幅图纸是熟悉的。这是一张早期红外夜视系统的设计图，李复北在后世的工业历史课程上曾经仔细研究过，不过李复北后来看的历史图纸是1943年装备D国黑豹坦克的那种型号，此刻摊在工作台上的，则是更加早期的原始设计图。

“这里，12V电路，如果加一组滤波电容，电压纹路就会更加稳定，频闪效应可以得到抑制”

李复北说着，在设计图某个电路点上指了指。

副教授眼睛差点因为吃惊掉下来，他听见李复北的话，立刻拿起铅笔修改了几个地方，然后头也不回地奔到工作台前的一个加工桌上，低头忙碌起来。

“不要介意，黄教授人很好的，只是脾气差点”

柳珍压低声音，向李复北解释。不知道为何，柳珍觉得自己只要看见李复北，只要李复北站在自己身后，她就感觉安全，就有一股激流在心中奔腾。

李复北也是如此，他只要看见柳珍，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速。

“快，小柳，快来啊，快”

黄教授突然叫起来，柳珍似乎见惯不怪，她走过去，帮着教授焊接什么东西。

“这，这位，那个，警官，请您过来”

黄教授对李复北态度大变，他似乎也对刚才的不友好态度感到尴尬。

李复北不以为意，他面带笑容走过去。

“请到这边来，您的意见让困扰我几个月的老问题得到了根本解决，请跟我来。”

李复北和刘兴汉跟着黄教授走到实验室另一边，这里有一个修建在内部的单独小房子，小房子四周都是墙壁，连一个窗户都没有，但正面却开了个圆形窗口，窗口上遮盖了一层黑布帘。

“小柳，准备电池”

黄教授发出命令

“请看里面”

黄教授掀开布帘，里面有个观察孔还有一组像是大口径探照灯的设备，和探照灯相互连接的，这是个镜头涂层黑色的大型单筒望远镜。

李复北向着观察孔看了看，果然那是个暗室，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打开电路开关”

“请看这里”

黄教授示意李复北去看那个大望远镜。

“您，您，看到了？”

黄教授激动非常，声音都在颤抖

“看到了，三把椅子，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个花瓶，至于花瓶里插着什么花，我看不出来”

李复北回到。用22世纪的观点看，这种夜视仪实在效果差得可以，但在1936年那可以了不得的成果。

黄教授和柳珍又看了一会儿，刘兴汉也好奇地过来凑热闹。

“这个，就是大玩具，没任何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