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玄武湖公园主入口位于玄武门正门,沿着三道充满明代建筑风格的城门,青砖铺就的城墙环抱起整个后湖。玄武湖是金陵城的古迹名胜,也是金陵城游人必来的游玩打卡胜地。
距离玄武门城门洞入口大约五十米开外,是一间英伦风格的西洋餐馆,餐馆本身又是规模更为宏大的西洋俱乐部的有机组成部分。这个俱乐部是金陵城富商和达官显贵们经常宴会聚饮,社交活动的重要候选地之一。
1936年12月1日傍晚六点,此时距离俱乐部夜晚生活开场还有大约两个多小时,餐馆此刻对外正常营业,但招待的都是中产阶级市民和在金陵城的一般外国人。
六点一刻刚过两三分钟,一个身穿蓝色毛线套装,羊毛裙子,脚上一双黑色毛线袜的老太太佝偻着腰身,一步三回头的从马路另一边的百子亭街走过来,老太太头发灰白,但一双蓝眼睛还是显露出她是一位年老的西洋侨民。
老太太显然是餐馆常客,外面迎宾兼维持次序的两个天竺锡克人只是瞄了老太一眼,也不打招呼,就让开通道,请老太太进去。
“我的孩子,我们都是神的羔羊,神在天上保佑我们,天国会为神的子女打开大门”
老太太却停下来,手上觉着个小金色十字架,不断比划着念念有词。
两个锡克人似乎对此见惯不怪,他们微笑着,也不搭理老太太。
“请里面坐,玛丽阿姨,您的土豆沙拉和煎牛排已经准备好了,还有您最喜欢的白葡萄酒。”
餐馆大堂经理是个爱尔兰人,他对老太也很熟悉,面带笑容将老太太指引到她习惯坐的位置上,随后端上晚餐。
“谢谢,我的孩子,神保佑你的灵魂,我们都要做善事,不要作恶”
这位玛丽阿姨坐下来,虔诚祈祷,然后慢慢享用晚餐。
“可怜的老玛丽,她不知道还能再次几次晚餐,她的心脏病早晚会要了老命”
大堂经理摇摇头,不再关注玛丽阿姨,毕竟七年来,她每次的消费都不超过十先令。
又过了半小时,餐馆里的客人开始多起来,没有再关注老玛丽阿姨,甚至连两个锡克人也以为老太已经悄悄离开。
没有人觉察到, 老太太已经悄然离开餐桌,她先是去了卫生间,随着一声响亮冲水声,一个身材高大,头戴毛线帽的中年华裔女性从卫生间出来,玛丽老太太就此消失。
中年女性走上楼梯,向左拐弯,又走过一道狭窄走廊,她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停下来,取出化妆镜左右看了看,然后敲响房间门。
一声苍老的咳嗽声传来,中年女子推开门,迅速关上房门。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昏暗台灯,台灯旁是个身穿黑色和服的老者,老者的脸孔完全隐蔽在黑暗里,看起来有几分像幽灵,又有几分似鬼魅。
“老师,我为这次“火”行动失败承担完全责任,请让我切腹吧,拜托您了”
中年女子这时候已经完全变样,随着他脱下假发,擦去化妆,显露出一张年轻,清瘦,又有几分英俊儒雅的脸。
这就是金陵女子大学里的张先生,这就是教导总队后勤小厨房外的欧罗巴面包西点店王老板。
“嵯峨君,你太不冷静”
那个苍老的声音开始说话,他嗓子似乎受过伤,说起话来如同被一双大手掐住了脖子。
老头说的是东瀛语,声调高亢,犹如仙鹤正在哀鸣。
这就是所谓鹤音,乃东瀛最高贵的发音方式,只有王族才能使用你,任何人私自模仿,下场都是立即处死,绝不宽宥。
“可是,我失败了,失败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嵯峨达一跪在鬼影面前,他痛苦万分,声音显得非常嘶哑。
“哈哈哈哈”
鬼影大笑,他似乎站起来了,整个身躯依然隐没在黑暗之中。
“看看,看看窗户外面”
嵯峨达一依言望向窗外,只见雪后初晴,一轮明月挂上天际。
玄武湖上,好几艘游船亮着灯光,不断发出弹琴声和歌唱声,还有阵阵谈笑和鼓掌声。
“春风吹得游人醉,直把杭州做汴州”
鬼影慢悠悠地用中文背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