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在袖子里扣着信,虞雾落第一封回信,一个青虫地上爬那封。
这是孙女儿三岁时稚语,虽唐突前人古诗,却因年纪小,有作诗的意境,而让祖父欣喜。
每年大量外省信件寄来,恭请虞夫子,敬请虞夫子,叩请虞夫子.......指正,虞雾落这看似不通的诗,在这大量信件里并不少见。
不过,一个青虫地上爬这原句,仅是虞雾落手笔。
最后一个子弟离去,院中只留下明月清影,闹哄哄的氛围散去后,担忧重回心头,万虫般噬咬着虞存。
他拖着脚步,好像千里负重的苦役,重回自己书案后面坐下。
贴身家人忧愁的劝着:“老爷,您要保重身体,才能更好出谋划策,照顾到外的姑娘啊。”
虞存的泪水下来,哽咽道:“是,可我还是想和大爷二爷说说,这老混蛋的祖父,弄丢孙女儿,谁家能有?”
虞雾落不在家里,虞存贴身家人是少有知道的人之一,他听到这话,还是再三衡量,叹息道:“姑娘不是有信寄回吗?这就说明平安无事。老爷一个人愁也就罢了,在家里并不耽误事情。大爷二爷都在任上,倘若急出病来,把百姓官司耽误,这岂不是老爷害了一方的百姓?”
手中的笔还没有渥暖,就又放下来,贴身家人的话有其道理,虞存遍读诗书,看的是道理,学的是道理,过日子里贩夫走卒也会总结出明白的道理,虞存不计身份,只要有理都肯听从。
按贴身家人说的,睡不着也躺倒养精神,明天才有更有精神应对张林等人,虞存睡下来。
贴身家人劝好主人,走出来,自己在月下徘徊着忧愁。
他算着日期呢,大姑娘是十天前来了一封信,七天前又有一封,这七天过去,不知她行到哪里,竟然一个邮差也没有见到吗?
老家人知道自家的事情,大姑娘读书聪明下笔如流水,哪怕她在官道上与邮差碰个面,只要请动邮差稍停片刻,别人眨几次眼的功夫,她的书信就能出来。
这是行脚到哪里,竟然没有见到驿站么。
贴身家人的担心并不比主人虞存少。
斜月一弯在春夜轻寒中,也仿佛忧愁的看着贴身家人,看着他心事越想越多出来。
南墙花篱架子上面,初发的嫩绿簇拥出剑眉英挺的面容,半旧蓝布衣的年青人也把这幕收在眼中。
更鼓新响,城中打更人报出新的时辰,贴身家人吓了一跳,转身去睡,他也需要足够精力应对每一天。
蓝布衣年青人再也看不到什么,缩头退下花篱架。
......
“噗”的轻声响起,火折光映上蜡烛芯,烛光像乍醒带困意的倦懒人儿,初时星星摇晃,很快房中生辉。
半旧蓝布衣染成暖晕色时,年青人伏在客栈桌上,写好一封短信。
检查的时候,他摇头晃脑的嘟囔:“我速度快吧,掐指算来,也就十天以前收到三哥传信,他让我查明虞家有几个姑娘,都叫什么名字,都是什么容貌,我已经完成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