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又是何苦？先皇已经去了难道你还想跟着去吗？”见她如此，毛东珠升起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无奈，那个男人从来不曾把她们放在眼中，她们又为什么一定要以他为天？

佟妃淡然一笑，“三从四德，三纲五常，汉人女子从会说话时候便开始学，姐姐在蒙古长大当然无法和我一样。”

毛东珠也是汉人，她知道这些东西，但她不会让这些东西把她自己给桎梏住了，不过佟妃这样她也能够理解，大家闺秀和她流浪着长大的女子终究是不一样的。

佟妃起身，毛东珠见她身形踉跄上前扶住她坐下，然而佟妃下一句话却让她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我知道姐姐手段了得，能够让董鄂妃不知不觉的命丧黄泉，不知姐姐可否助我……助我登上黄泉路……”

这幅残缺不堪的身体，已然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想走的痛快一些，可宫中女人自戕乃是大罪，如今只能求助毛东珠了。

“不要不要，我不要学，走开走开……”

忽然一道带着稚嫩的声音传来，让毛东珠回过神来，佟妃也是一惊，二人齐齐往发声处看去。

毛东珠听出那是建宁的声音，缓步走到香案旁，一把掀起香案帘子，建宁小小一只正躺在下面，双眸紧闭好像手脚挥舞着好像做噩梦了。

见她依旧睡着毛东珠这才放心，并没有将她叫醒而是报出去交给宫人带走。

回来看向佟妃，严肃道：“你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可玄烨还只有八岁你忍心扔的下他一个人吗？”

佟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也是在心中问过自己千百遍的，她当然无法舍下玄烨，可这幅残缺的身体继续活着，也只会让玄烨无尽忧愁，倒不如快刀斩乱麻，一了百了。

用珍贵药品吊着苟延残喘还不如让她快些了断了，就当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私吧，她只觉得身心俱疲无法坚持了。

毛东珠见佟妃虽然没有说话，但神情却坚决了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身离开。

一刻钟之后，佟妃被宫人扶着离开佛堂，她们都没有看到，在一旁柜子里面的玄烨已经抖似筛糠，万万没想到只是和皇姐皇妹玩捉迷藏而已，竟然会让他听到这些让他震惊万分的对话。

额娘她竟然一心求死……

身体颤抖着，眼泪不自觉掉下来，此时完全忘记皇祖母告诉过他，做皇帝不能哭不能示弱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温暖的手拉着他从柜子里出来，给他擦去脸上的眼泪，拥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姜颜同样震惊万分，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事儿，记忆中的确是毛东珠杀了董鄂妃和佟妃，这几年看着毛东珠没有对佟妃表现出来任何恶意，还以为是记忆又出乱了呢，原来背后竟然有这种缘故。

“额娘……额娘她对我就没有一点儿的不舍得吗……可是我好舍不得她死，皇姐我不想额娘去死……”

玄烨此刻还不是几十年之后的千古帝王，他现在就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即将面对母亲离去的孩子……

生离死别，是世间最痛苦的四个字，刚刚失去父亲不久，母亲也要离他而去了，身上还肩负着天下重任，这些都由这个八岁的孩子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