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阵子特意去县城北郊牛村的砖窑厂看过,那砖窑厂烧制出来的砖窑,虽然不如咱们的好,但是也不是不能用,另外那个砖窑厂的厂长可是个狡猾的家伙。”
孙少安嫌弃孙玉厚是个老固执。
孙玉厚皱着眉头说道:“少安,你记得以前我是怎么教你的?做人要本本分分,千万不能投机取巧,你难倒忘记了吗?”
“爹,你教我的话,我都没有忘记,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咱们要是不变得圆滑一点,不巴结着人家,吃亏的就是咱们。”孙少安大声说道:“现在砖窑厂可是关系到咱们双水村全村几百位社员以后的生计,咱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孙玉厚听到这话,微微愣了愣,他清楚孙少安说的没错,但是心中总是过不去那个坎。
要是跟张经理那种人同流合污,那双水村砖窑厂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孙玉厚吧嗒抽一口烟袋锅子,冷声说道:“少安,我是双水村砖窑厂的厂长,这件事我不同意!”
孙少安没想到孙玉厚会如此的固执,咬咬呀说道:“爹,这事儿我已经决定了,你是拦不住的。”
说完,他不顾孙玉厚的阻拦,冲进屋里,对着张经理说道:“张经理,咱们一言为定,一千五百块钱,买一年的订单,我现在先给你两百块钱,等明白凑齐了钱,就给你送去。”
“好好好”张经理兴奋得眼睛眯了起来。
孙少安见他答应下来,心中松了口气,连忙跑到屋里,将他多年来攒下的钱,再加上砖窑厂前阵子收到的货款全都拿了出来。
认认真真的数了一遍,孙少安拿着钱来到堂屋里,正准备递给张经理。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好大的胆子,一个骗子竟然敢跑到人家家里行骗。”
此话一出,屋内的众人顿时愣住了,就像是一个个雕像,凝固在了原地。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张经理,他本来正在喝酒,一时间竟然被呛住了,拼命的咳嗽了几声,面红耳赤的,许久才缓了过来。
他猛地从火炕上跳下,就像是一只大肥猪似的,奔到李卫东跟前,指着李卫东的鼻子骂道:“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在我老张面前指手画脚,我老张可是第二建筑公司的经理,跟县城里各个单位的领导都很熟悉,你要是识趣的话,现在就给我滚蛋,要是还敢赖在这里,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孙少安本来已经拿打成交易了,现在看到李卫东指责张经理是骗子,连忙冲上来,拉着李卫东的胳膊说道:“卫东哥,您误会了,这位是县城第二建筑公司的经理,我爹亲自在建筑公司请到的,怎么可能是骗子呢?”
孙玉厚虽然看不上张经理这样的人,但是人毕竟是他请回来的,他心中有数。
“李主任,张经理确实是亲自请回来的,不可能是骗子。”
张经理见两人替他澄清,顿时来了精神,挺起胸膛说道:“怎么样,你现在要是向我道歉,我可以原谅了你。”
看着雨沐而冠的张经理,李卫东不屑的笑笑,扭头看向孙玉厚:“孙玉厚,你是在什么地方遇到张经理的?”
“李主任,您问这个干啥?”孙玉厚下意识的说道,可是他还是眉毛上挑,想了一阵说道:“当时我赶到县城第二建筑公司的时候,看守大门的老大爷不让我进,是一个年轻小伙子走上来,告诉我他认识张经理。那个年轻的小伙子,还真是个好人,让我在大院的门口等着,他进到大院里,帮我我张经理叫了出来。”
“这么说,你并没有进到经理办公室里,也没有跟别人核实张经理的身份,对不对?”李卫东接着问道。
“这有什么好核实的,我是在大门口见到张经理的,人家小伙子也不能骗咱,对不对?”孙玉厚一脸憨厚的说道。
李卫东无奈的摇摇头,这年代的人可是真够淳朴的,就像孙玉厚这样的,要是放在后世的话,早就被人骗得连底裤也没有了。
孙少安要聪明许多,这会也开始对张经理产生疑惑了。
“老张,你到底是谁?”
张经理此时完全没有刚才嚣张的样子,扯着嗓子说道:“孙少安,你什么意思,我可是第二建筑公司的经理,你还想不想要这批订单了,要是不想要的话,我现在就走。”
说着走,张经理的眼睛却紧盯孙少安手里的钞票。
他心中恨死了这个突然跳出来捣乱的家伙,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拿到这些钱,然后远走高飞了,全都被这个该死的家伙破坏了。
孙少安这会也拿不定主意了,如果是以往的话,他说不定已经明白过来,可是在大笔订单的诱惑下,孙少安从心底不愿意相信张经理是骗子。
他抬头看向李卫东:“卫东哥,您是不是太多心了.”
李卫东并没有理会孙少安,双手抱怀,盯住张经理说道:“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承认的话,我可以替你跟镇上的同志求情,你要是死教不改,那么我现在马上就把你送到镇上去。”
那个张经理闻言,脸色骤变。
他眼睛左右乱转,突然抄起桌子上的酒瓶子,朝着李卫东的头上狠狠的夯了过去。
张经理的速度很快,以至于孙少安和孙玉厚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却没有躲过一直站在旁边的鹏子的眼睛。
鹏子见酒瓶子飞过来,二话不说,猛地冲过来,一脚揣在了张经理的胸前。
别看张经理长得跟大肥猪似的,身体却很虚,再加上鹏子也是练过的,他竟然被鹏子一脚踹到火炕上。
脑壳重重的砸在墙上,墙壁完胜!
张经理抱着脑壳哼哼唧唧起来,嘴里还喋喋不休道:“好啊,你们竟然敢揍县城的经理,等我回去,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