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妹还未用过饭,若不嫌弃便一起吧,清儿拿副碗筷过来!”
“可别忙了,和你逗着玩呢,我吃过了的!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我前些天刚给你做好一双靴子,特地送了过来!”
“怎么好劳烦三妹妹亲自动手?大冷天的,还是多体重自己才行,你那手可是要握笔写字的,伤到了岂不可惜?”场面话他如今说得非常顺溜。
探春果然非常高兴:
“我也没动多少针线,也就会做双鞋子,给你和二哥哥,再有太太做上几双,其他人哪个会用我动手!”
“多谢三妹妹!对了,前儿北静王赏了我一只翠峰笔,我平时用到的机会较少,正想着适合送你,恰好今儿你过来了,便带回去,倒省了我跑一遭了!”
探春惊喜道:
“翠峰笔?那可是好笔啊,听说如今只专供皇上,外面寻不到了,用它写字那定然流畅无比,多谢瑜哥哥!”
“兄妹间,不用如此外道。”
探春简单和贾瑜说了几句话连忙走了,不是不想多待会儿,她怕她在那贾瑜陪着她说话不能用饭,到时吃了凉了生病,太太肯定不高兴的。
自打这个哥哥回来她就品出来了,太太对这位哥哥可比二哥哥还要紧张,衣食住行事事亲自操心,哪个对瑜哥哥怠慢了,太太都会不高兴,她自然得交好着。
就比如这笔,显见是瑜哥哥给自己的回礼。
否则若是早想送她,哪里用自己去送,随便叫个丫头就能送了,不过是场面话。
但即便如此她也是高兴的,这个哥哥还知道拿了她的东西后回个贵重之物,在人情往来上可比宝玉要强上许多,宝玉便从来不会想到她的窘迫之处,也显得更可交,她要常走动着才是,只是贾瑜一直用心读书她不敢胡乱打扰。
探春走后,贾瑜也不想吃了。
“撤了,用炉子热一下,你们分食了吧!”
贾府主子的饭食量不少,不是都给主子用的,用不完要叫屋子里丫头们分食的,这也是一种赏赐,贾瑜虽然不大能理解叫人用剩饭还是赏赐,但也只能入乡随俗地照做。
丫头们道谢将饭桌抬了下去。
清儿伺候他洗手,担心道:
“大爷可要再叫些其他的?我叫小丫头去厨房叫。”
“不用的,三妹妹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吃差不多了,说了几句话便觉得饱了,冬日天短,用不了多久便要用晚饭了,不宜吃得太饱。”
对于探春的来意他自然心知肚明,却没想着拒绝。
这世道女子生存不易,有些心机也是应该的,血缘关系总是改变不了的,即是兄妹,将来若有能力该有的照顾自然少不了。
再说探春,还未到到大观园便被一早等着她的赵姨娘给拦下。
“姨娘有事?”探春紧绷着脸,她身边的侍书也浑身戒备。
赵姨娘等了有一会儿了,身上的棉衣虽厚却也难捱这冷风吹,即便头上戴着帽子也冻得脸色发白。
这会儿见到探春如此,更是火气大:
“我有没有事姑娘便不自知么?姑娘一天倒是吟诗作对的好不快活,闲了还能给旁人做靴子做袜子的,怎么不想想自己的正经兄弟和姨娘,连条帕子都没见过一条呢!”
姨娘算不得主子,和大丫头一样冬天也只能穿棉衣,不能像主子一样穿斗篷,这少穿一件大衣裳可不是冷了许多。
探春脸色变了冷笑:
“我和哪个兄弟交好是我的事,环儿和姨娘没有衣裳穿,没有靴子穿么?怎的就指上我了,难不成我是那做衣裳的丫头不成?劝姨娘有好日子还是安生些为好!”
说完不顾赵姨娘老套词的怒斥,带着丫头匆匆离开,从贾瑜那出来时的好心情全没了。
回到自己的秋爽斋哭了一场,丫头及姐妹们如何劝解暂且不提。
贾瑜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跟个老僧没什么差别,整日做着重复的事,请安、吃饭、读书、睡觉。
他再喜欢读书也不是不觉得厌倦,但他不敢懈怠。
中秋前王子腾在书信往来中告诉他,替他求了一位老师,是天启三年的榜眼,如今在通政司做左通政,正四品官职,叫王夫人准备了表礼由贾政带着去拜了师。
这有了正经老师可不是之前的先生能比的,每五天去拜访一次老师由他教导出题,下次拿着作业再由老师检查,贾瑜觉得自己进步飞快。
再有老师是正经的榜眼出身,那对科考上的经验也不是落榜的举人能比的,一时间,贾瑜便觉得时间不够用了,连每晚的在半步中停留的时间都缩短了一半,半夜还要挑灯夜读,甚至连热闹的新年都不曾好过,只给自己放了一天假,然后便在书房中继续苦读,连亲戚家都没有走。
贾政对他的刻苦自然是满意无比的,却也担心他的身体,只是隐晦地提醒王夫人多替他进补,交待他屋子里伺候的丫头们安分守己,若有调皮的一律撵出去,绝不能在会试前影响到他。
王夫人自然也紧绷着,儿子这样拼命,她看着都紧张,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倒是贾政还记得年后宝玉也需要去参加童生试,时不时询问他的功课,比照着贾瑜,也拘着他不许跑出去玩,用功读书。
他原想用贾瑜刺激下宝玉,叫他也能上进些,不想宝玉自己想的明白,他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贾政的目的自然要落空,宝玉多的是法子偷懒,只要没被他爹亲眼盯着。
再有十来天就要下场了,这天贾瑜正在读老师给他的,旁人写的好文,来总结经验,便见杏秀仓皇地现身。
看惯了杏秀,贾瑜如今倒不再怕她了,好奇问道:
“你怎么来了?可有苍老板有事叫你来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