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四弟你小时候性子可是燥的很,丁点儿不舒服便要扯着嗓子嚎上个半天,半点不若小侄儿这般乖巧。”
胤禛脸上又黑了黑。
说这话时胤礽是半点也想不起来,一个五岁多的小屁孩儿抱着一岁多的孩子跟抱玩具一般,头重脚轻的,小孩子不哭才有鬼了。
便是佟佳氏也是吓了个半死,心里直恨康熙爷心大,第二日便将殿内上上下下铺满了厚厚的羊毛毯子。
说话间,胤礽已经抱着小孩儿坐到了一旁的炕上。将小孩儿置于腿上一手揽着,一手从腰间解下一块儿玉饰,拿前头的穗子逗着小孩儿玩。瞧着动作倒是熟练的很。
洪熙眼珠子下意识地跟着转了起来。
一大一小就这般玩了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洪熙总觉得每当自己瞪瞪眼睛,或者无意识地吐个泡泡,眼前这人神情总是很奇怪。
末了待到太子离开之际,还将手里的玉佩塞了过来。胤禛下意识便要推辞。太子只随意摆摆手道:
“不过一寻常玉佩,孤这个做二伯的给小侄儿的见面礼罢了。”
话虽如此,凡能上的太子身上的,哪怕不若往日那些意义非比寻常,却哪里又是寻常之物呢。
就现今手上这块儿,胤禛也是认得的,乃是当初南边儿一小国特意供上,因着资质通透,甚至无需刻意雕琢,便已颇具形态。可堪一奇字,老爷子也是闻之新奇,便使人呈了上来。那时他们兄弟几个也都在,三哥一向爱这些,瞅着便喜欢的紧。然而太子当时不过多看了那么一眼,老爷子转头儿便将此玉赐了下去。
当时年纪还小,他只记得三哥第二天眼眶都是红的,因而也就记忆尤为深刻。
当然还有一点,便是他当时也甚是喜欢………
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兜兜转转却又到了这里,送走客人后,看着眼前玉饰,胤禛微微叹了口气,转头便吩咐下人将其好生收着。
房间内,洪熙可不懂自家阿玛的复杂心理,这会儿心里还想着原来这般好看的人还是他家亲二伯啊。
怎么好生生的基因到他这儿就突然变了呢?
洪熙万般苦思不得其解,再看看一旁巴拉巴拉说着什么的小哥哥,哪怕年纪还小,都能瞧出日后也是美男子一枚。
洪熙闭上眼睛,此时他只想静静。
***
另一头,太子爷出宫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开来,各方势力各种揣测纷纷,太子殿下此举究竟有何用意。难不成最近发生了什么,因而想对陛下表示一番兄友弟恭。还是说四贝勒好事将近,要被委予什么重任。听说陛下最近正为两淮总督的位置烦忧,难不成这人选要落到四爷所掌的正蓝旗下……
毕竟只是一嫡次子的满月而已,又非嫡长,也非周岁,怎么也不至于劳动太子殿下亲自过去。众人心中不安之际,不免纷纷回想今个儿送来的礼可曾简薄了………
不说旁的,便是府中,乌拉那拉氏细细问了问几遍,知晓洪熙并未惹得太子不快,反而颇得太子喜欢。
反倒是胤禛这些年来还算了解自家二哥的性子,倒也未过多揣测。见自家爷如此,乌拉那拉氏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然而西院儿的李氏却是抱着二阿哥默默流了半晌的泪。许久才勉强开口道:
“贝勒爷今个儿可曾来看过二阿哥了?”
一旁的丫鬟们具都讷讷无言。
李氏更觉悲从心来,虽也知晓嫡庶有别,但同一个阿玛,这么小的时候便这般大的差距,日后可怎生是好。
想到已经走了的弘盼,李氏只觉被灌进了药碗里,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苦。
***
而另一头,四贝勒府外。
“太子殿下,陛下特命我等前来护送殿下回宫。”
胤礽瞧着眼前长长的仪仗护卫,神色并无半分意外,只温声道:“胤礽无状,倒累得皇父担忧。”
车厢内,胤礽轻阖着眼,一下下地把玩着指间的墨玉扳指。
一旁的瓜尔佳氏不由温声开口道:“妾身未曾想殿下会亲自过来……不知……”
话还没问完,便听那人开口道,语气还带着三分漫不经心。
“孤的亲弟弟,亲侄儿,想来便就来了。”
“如今外头儿想必诸多揣测………”
“那便让他们想着去吧,太子妃不觉得有时候瞅着他们这般,倒也有那么三分乐趣。”
瓜尔佳氏闻言便不再开口。车厢内陷入诡异的寂静中。不一会儿便畅通无阻地驶进了高高的宫墙之中。
所行之处,众人皆跪伏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