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老闻言大喜过望,凭空一礼,笑道:「多谢姑娘搭救小老儿!」鰖 赵灵菡笑吟吟道:「慢来!小女子还有一事要向壶老讨教!」 壶老笑道:「姑娘有事尽可发问,小老儿知无不言!」笑容之中颇有讨好之意。 赵灵菡微笑道:「自我拜入炼魔宗以来,多蒙壶老庇护,只想问清其中原因?」 壶老一双小眼一转,笑道:「这有甚么!扶持门户之中有望证就长生的弟子,乃是我等这些法宝约定俗成之事,毕竟你资质出众,成就长生的指望极大,未来得了长生道果,再来温养于我,我的好处也是极大!」 赵灵菡道:「只怕不止这个原因罢?」 壶老干笑一声,道:「还能是甚么原因!」 赵灵菡道:「我这些年也听闻不少门中故事,似乎有流言说我是炼魔宗上代哪一位大能长老转世,因此才会派遣黑袍将我此身带回门中,教授道法?」鰖 壶老嘿嘿一笑,道:「倒是有此说法!不知姑娘信是不信?」 赵灵菡道:「信如何?不信又如何?不论此事是真是假,今生今世,我只是赵灵菡!」 壶老笑道:「好,唯我最高!此亦是魔道修行之目的所在,姑娘看的通透!」 赵灵菡道:「壶老不必拍我马屁,你对我敬重有加,岂不说明我真是大能转世?」 壶老道:「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赵灵菡道:「自然是真话!」 壶老沉吟片刻,说道:「此事本该由你自家发觉,不过我与姑娘有极大渊源,既然你已生了疑心,索性与你说知真相!」鰖 赵灵菡早有预料,道:「难道我真是某一位大能转世之身?」 壶老道:「不错!你前世便是炼魔宗中一位修为极高的长老,亦是我老壶的上代主人!」 赵灵菡目光闪动,瞧不出喜怒,说道:「我自小元神之力便异于常人,十分强大,为此先父才起意将我送入昆墟派学艺,修炼壮大元神之法,原来缘由在此么?」 壶老道:「大能转世之身,自是有许多异象随身,炼魔宗本就专精修炼元神之法,你前世更是长生境界,此世落生,元神强大,也没甚么不妥。」 赵灵菡道:「照你说来,我前世究竟是哪一位长老?」 壶老笑道:「便是夺心长老!」 赵灵菡沉吟道:「夺心?」口中品咂,只觉那魔号甚是熟悉,身中那六欲夺心魔功之法似也随着这部魔号而蠢蠢欲动。鰖 壶老续道:「姑娘的前世夺心长老与千年前的魔心掌教乃是同辈,自从魔心掌教身死,便由夺心与吞心两位长老支撑炼魔宗门户!夺心长老的修为还在吞心长老之上,如今过了千年,终于使炼魔宗恢复了几分元气。」 「小老儿便一直被夺心长老执掌,姑娘所修六欲夺心魔功便是夺心长老所擅长之无上魔功!」 赵灵菡倒是来了几分兴趣,看壶老之意不似作假,若自家当真是甚么夺心长老转世之身,自是要将来龙去脉搞清,望了一眼黑袍,见其兀自全力运功,与天子龙气所化黑龙僵持,便放心道:「夺心长老功力比吞心长老还高,为何要转世而去,难道遇上了甚么仇家?」 壶老道:「其中缘由小老儿亦是不知,只知在百年之前,两位长老有感此界已临末法,便商议令炼魔宗走上台前,趁乱起事,广纳门徒。其后不久,夺心长老便突然失踪!只将小老儿遗落于炼魔宗内!」 赵灵菡绝不插言,只示意壶老继续。壶老又道:「夺心长老失踪之时,适逢吞心长老闭关炼法,门中无人主持,大家人心惶惶,此事便不了了之。直至数十年前,吞心长老出关,得知此事,才以绝大 法力推算转世之身的下落!」 「吞心长老算定转世之身落在伏龙山左近,才派遣黑袍前去接引。姑娘入门之后,吞心长老对你十分关注,暗中吩咐小老儿好生伺候,便是如此了!」 赵灵菡沉吟道:「怪不得我修炼六欲夺心魔功上手极易,进境又快!原来便是前世所擅长之功法!只是好端端的为何要去转世?夺心是受了甚么重伤?又或是被人所逼,难道……」鰖 壶老道:「难道甚么?」 赵灵菡道:「难道是吞心老魔想要独霸炼魔宗,暗算了夺心迫使其不得不转世而去?」以她在炼魔宗这些年所见所闻,吞心老魔应该当真暗算了夺心,这才是一代长生大魔的风采才是! 壶老呆了呆,期期艾艾道:「不、不会罢?」 赵灵菡道:「若非被人暗算受伤,怎会忽然想要转世重来?难不成六欲夺心魔功之中有极大破绽,想要通过轮回之力弥补?」 壶老只能瞠目以对。 赵灵菡思绪万千,发散出去。假若她当真是甚么夺心长老的转世之身,那么夺心为何要转世,是主动为之,还是被逼无奈?转世之后,会否卷土重来? 比如借她元神附体重生?又或是早已暗中计定好了一切,只能一个契机,便会将她一步一步引入毂中?鰖 转世之道牵扯轮回,轮回之力广大无边,连佛菩萨与无始魔主都不能强行干涉,夺心功力再强,一入轮回,也只能老老实实投胎转世。 转世当有胎中之迷,当会生出一个全新的意识,此意识为轮回之力赋予,便是赵灵菡。她深知自身绝非夺心,假若夺心归来,是会与她元神融合,或是干脆抹去她之意识,鸠占鹊巢! 一时之间,赵灵菡只觉思绪纷乱,掌握的线索太少,始终寻不到夺心当年转世的动机原因,自也推测不出夺心会对她做些甚么,但唯有一点可以肯定,若夺心要强行抹去她之意识,不论修为相差多大,定会拼死反抗! 「我只是我!我只是赵灵菡,此世的赵灵菡!谁也不能侵夺我之意识!」赵灵菡在心头如斯想道。 壶老元灵之上此时已有丝丝佛光咒力透出,烧的其面容微有扭曲,怒道:「该死的佛门咒力!」 赵灵菡忽然问道:「都是我不好,若非逞强与那秃驴斗法,也不会连累壶老中了佛咒之力!」 壶老苦笑道:「小老儿千年前在炼魔宗便不受待见,唯有夺心长老肯收留,精心祭炼,如今姑娘转世归来,自当效犬马之劳!怎敢言苦?不过这佛咒来的稀奇,威力极大,以前倒是从未听说,真是奇怪!」鰖 赵灵菡道:「那人唤作戚泽,与我一般,出身于伏龙山伏龙镇!其自小便长居家中,极少与人打交道,万没想到,我入魔道之后,他竟会入了佛门,且一发不可收拾!嘿,真是讽刺!」 壶老笑道:「魔道中人便当绝情绝性,莫说只是出身同一个小镇,就算是父母兄弟,只要有利可图,也皆可杀之!」 赵灵菡目中神光闪动,自语道:「绝情绝性方是魔道么?」 壶老笑道:「自是如此!魔道者,损人利己,绝情绝性!」 赵灵菡道:「壶老所中佛咒之力是由我而起,自当为你医治。可惜我功力不足,道行浅薄,不过眼下倒有一法,可补壶老根基,只是不知壶老可愿下手?」 壶老当即拿眼去瞅黑袍,阴笑道:「姑娘之意,是要将那黑袍炼了?」 赵灵菡悄声道:「正是如此!不知壶老可敢下手?」鰖 壶老道:「有甚么不敢?黑袍那厮乃是炼魔宗千年以来第一草包,屁用没有,将好好一道炼魔黑焱炼得憋屈无比,偏偏还整日吹捧自家!小老儿早就瞧他不顺眼!将他炼死,正可助 我压制佛咒之力,正是一举两得!」 赵灵菡道:「黑袍到底是本门长老,又是脱劫级数,炼魔宗如今正缺人才,若是我将他炼死,吞心掌教会不会降罪?」 壶老笑道:「大可不必作此想!魔道同门相残,简直太过寻常,你若不肯炼死黑袍,小老儿还以为你受了佛法熏陶,要改魔归正了呢!至于吞心那里你尽可放心,死在吞心手中的炼魔宗弟子几有百数,他都能为之,何况是你?」 赵灵菡颔首道:「原来如此!哎,黑袍师兄毕竟是接引我入炼魔宗之恩人,当年若非他出手护持,我早就死在劫数之下。今日我也是被逼无奈,才欲借他性命真气一用,人生际遇变幻,当真令人无可奈何!」 壶老桀桀怪笑道:「你这般口是心非,满嘴的仁义道德,着实有当年夺心七八成风采!哈哈!」 黑袍强行催动炼魔黑焱,炼化天子龙气反噬之力,岂料那天子龙气竟是十分顽固,若有灵性,察觉要被炼化,当即缩成一团,变得更为凝练。 黑袍只得用炼魔黑焱围绕那龙气死死炼化,眼看那天子龙气越炼越是凝练,大有真金不怕火炼之势,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走到黑,费工费时也好,总要将天子龙气彻底炼化,不可再留后患。鰖 黑袍正狠狠运功之间,忽有一道六欲魔音灌入耳中,心头一凛,顾不得炼化天子龙气,当即自定中醒来,喝道:「有何事?」他倒是忘了还有赵灵菡在侧,若是趁他炼化天子龙气之时,暴起发难,此命危矣! 却见赵灵菡手托炼魔壶,面上有九分关怀之意,问道:「我见黑袍师兄坐关良久,不知可曾炼化了天子龙气,因此不得已用六欲魔音将师兄唤醒。」 黑袍不耐烦道:「区区天子龙气,岂能奈我何?我已将其彻底击溃,只要用炼魔黑焱再一烧一炼,便可万事大吉!咦?这炼魔壶本体之中为何多了一道佛门秘咒之力?」一半是惊讶,一半是故意岔开话题。 赵灵菡道:「是我一时不察,被那戚泽用佛咒之力污秽了壶老真身,罪莫大焉!」 黑袍有些燥怒,炼魔壶向来归他执掌,难得有法宝级数入手,日常对其宝爱之极,一旦受损,必然大损自家战力,皱眉道:「既是你惹出的是非,便由你出力将那佛咒炼去罢!」正要闭目再次入定。 赵灵菡又道:「师兄明鉴,非是我不愿出力,而是那佛咒实在非同小可,如跗骨之蛆,极难消除,还请黑袍师兄亲自出手!」 黑袍越来越是不耐,望向那炼魔壶,见其中偶有佛光映出,暗暗心惊,如此魔道至宝,却奈何不得佛光佛咒,长此以往,只怕损及根基,问道:「壶老感觉如何?」鰖 壶老显得有气无力,皱眉道:「那佛咒不知来路,十分难缠,靠我用九天十地腐仙化魔大阵慢慢消磨,只怕耗时日久!」 黑袍左右为难,炼魔壶不能放弃,须得及时搭救,但炼化天子龙气亦是重中之重,若是放任不管,迟早要生大乱,便道:「壶老暂且忍耐一些,待我将天子龙气完全炼化,再来为你驱除佛咒之力!」 壶老叹道:「也只好如此!」目中却闪过一丝凶光,忖道:「老子当年助你在地火魔宫之中炼化元气,如今落难,你还要先保自家道行?真是死有余辜!」 黑袍交代已毕,正要入定,却听赵灵菡之声又起,发问道:「我出身伏龙山伏龙镇,当年遭逢大变,满门被杀,幸得黑袍师兄路过,传授炼魔宗心法,这才得以苟活!」 此言一出,黑袍目中有团团黑焱跳跃,只静静不答。 只听赵灵菡续道:「多年以来,小妹心头有一问盘绕,不知当年黑袍师兄去伏龙山中究竟做甚?」 黑袍之身一扭,已是正对赵灵菡,淡淡说道:「我当年便曾说 与你听,我去伏龙山是为打探地火魔宫之事,凑巧遇见你满门被杀,见你资质尚可,动了爱才之念,才传授你炼魔宗道法。」鰖 赵灵菡笑道:「原来如此!不过小妹还有一问,当年万成来我家时,分明为了取走先父多年积累的名贵药材,何以会突然狂性大发,下此狠手?」 黑袍冷笑道:「这我便不知了,也许是那厮见财起意,想要独吞你赵家的财货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