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痛恨之前那个无礼的家伙,另外一半是讨厌现在她的身体。
她把那个光盘砸到地上,用脚一下一下的踩。
终于把它踩成碎片。
踩成碎片之后,把光盘的尸体塞进盒子里面,连着盒子猛的丢到门上。
然后迅速弯下腰去捡下一个。
这动作她不知道重复了多久。
照理来说这不是一个多困难的活计,其他的人来进行这个报复活动一定会很快又很好。
但是对于绪方梨枝来说,她只是做了几下而已,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却被划出了伤口。
有一些地方的指甲真的断掉了,上面的血混着跟光盘碎片在一起。
她看着现在的一地狼藉,其中一半的狼藉都是自己的。
然后又跌坐在地上。
鼻子酸涩起来,又有一点想哭。
她说“那个人怎么不去死啊?”
她一边这么说,一边又用手捡到最后一个剩下来的光盘盒子,朝门砸过去。
没有成功。
她的力道有些小,一开始的起射点也估计错误了。
它在空气中划出一个一开始以为真的能够砸到门的曲线,却在中途落下来,软趴趴的无力的落到地板上面。
就跟她现在差不多。
在旁边,学姐很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
对她手上的伤口轻轻吹着气。
明明学姐的气息微弱得感受不到。
但是绪方梨枝手上的疼痛好像真的有所缓解。
学姐对她说“好可怜。”
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他的力气很大。”
“大猩猩!”
绪方梨枝很大声的说着。
她根本不想承认那个人身上有半点的可取之处。
学姐也很严肃的点了点头,好像完全理解她的说法。
“但是。”
她说,“正是因为这一点…他能够派上用场。”
她说,“因为绪方同学什么都做不到啊。”
“……”
学姐这么说的时候,手指又轻轻的去抚弄起绪方梨枝的长发。
学姐的手跟绪方梨枝的完全不一样。
比她的稍微大一点,手指很长。
她的手指插进绪方梨枝的长发之中,一点一点的把它梳理完全。
绪方梨枝在这个过程中逐渐的平复起了呼吸。
她不再哭了,鼻腔有种微微的酸涩,可是最后流出来的却不是水,而是鼻血。
屏幕上面的画面依旧在放,音量开到最大,音响就算从外界看,也能够看到一下又一下的鼓动。
绪方梨枝的耳膜也一下一下的动着。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变成了一个气球。
之前五条悟其实估计的没有错,之前过大的音量的确对她脆弱的脑部血管造成了损害。
也许再放上整整一天,自己很快就可以死在这里面了。
她心里面这么想着,听到旁边学姐的声音。
她说,“去邀请他吧。”
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这种话根本就没有必要说出来。
因为现在能用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如果不去要求那个家伙,难道要去跟爸爸妈妈说请你们带我一起走吗?
绪方梨枝这么想,又把脸埋进膝盖。
她有点想哭,但最后还是没有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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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进入这个家的时候,就发现气氛有一点不对。
五条悟好像不怎么开心的在冰箱前面猛灌姜汁汽水。
看到他之后,就说“游戏没法玩了。”
然后又迅速的去到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怎么看都是有人住的,在门牌那里用非常幼稚的字体写着一个名字,【绪方梨枝】,那个名字看起来很可爱,感觉是女孩子的房间。
与这个可爱的名字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五条悟把一个非常大的,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用的那种锁挂到了房门口。
然后迅速上锁。
“等…等?”
“你这是在做什么?”
夏油杰有点说不出话来。
五条悟没回头看他。
五条悟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好像自己在做什么特别理所应当的事情。
他说“这是我妹的房间。”
“你也有妹妹啊…哦,是幻境里面的。”
那没事了。
“但是...是说为什么你要把她给锁起来?”夏油杰问。
“因为你过来了。”五条悟说。
夏油杰‘啊?’了一声。
五条悟不答话,就是往一个方向看。
夏油杰也跟着看过去,发现那里是厨房。
厨房里,伯母——五条悟的妈妈,起码是这个世界里的妈妈依旧在那里做饭。
从之前他进门开始,她的脸上就挂着虚无的,电视剧里面标准妻子的微笑。
而在客厅那里,用最大的音量放着足球的转播五条悟的爸爸,同样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模范的父亲。
就是那种平常去公司里面,上班前会认真打领带,然后下班回来油瓶倒了都不会扶的那种标准父亲。
他坐在那里看电视,好像完全没有看见他们这一边。
也没有谁对锁上房门这个举动做出什么劝告。
“…到底怎么回事?”
“你过来的话她的房间就得锁起来。”
“平常有客人来的时候都得是这样子的。”五条悟不在意的说。
夏油杰又忍不住啊了一声。
五条悟挥了挥手,好像是在挥散他的疑惑一样。
他跟夏油杰说“对客人比较好,对里面的那个估计也比较好。”
说到‘里面的那个’,他往房门稍微扬了扬下巴。